果真如她所想,不一會從亭子西邊便閃過來一道人影,黑衣黑袍遮住了全身,麵上也蒙著一層黑紗,隻能從窈窕的身段上勉強分辨出這是一個女子。阿茉見了此人,方才囂張跋扈的模樣立馬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畢恭畢敬的順從模樣,對著黑衣人俯身道:“大人您過來了。”
黑衣人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問詢事態的發展,折夜靈先頓不太住了——此人身上的氣息掩藏地過於精妙,自己完全看不出實力,不過這也更是證明她絕非等閑之輩,自己不可能是此人對手,趁著現在還未聽著多少,要不要逃?
正猶豫間,悲劇突然就發生了——果然同那些話本上說的一樣,但凡是主角偷聽,就必然會起一二件意外之事導致偷聽之事敗露——正在折夜靈走神猶豫之間,手下不覺撐到了一小塊蒼苔,一個不慎便要滑落下去,她忙一把抓住身邊一條藤蔓,將將保持住了平衡,可那塊蒼苔被她蹭了下去,帶著一小塊石子骨碌碌地沿著假山一路滾了下去,徑直掉到了阿茉腳邊。
折夜靈痛苦地抬手掩麵……折夜靈你還敢再蠢一些麼?明知此事危險,還要如此大意!現在可好,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尋死路這四字怎麼寫!
果然,阿茉聞聲低頭看去,神色一凜,轉頭看向黑衣人:“大人……”
黑衣人起身向這邊掠來,折夜靈死死地抓著藤條伏在假山上,在心裏祈禱: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整座假山上光禿禿的,並沒有其他可以遮掩她的東西,她這一身淺藍色的衣裙更是顯眼的緊。
折夜靈哀嚎一聲,在心底計算此時裝睡蒙騙過去的可能性大不大——明顯不大啊!阿茉對她的殺意那麼明顯,莫說裝睡,便是裝死隻怕也會被拖起來鞭屍罷……
折夜靈正在沉浸在絕望中時,等了半日身邊卻並未有預想到的動靜發生,她悄悄地將眼睛掙開一條縫,這才發現黑衣人並未飛到她身邊的假山上來,而是站在亭子頂側遠遠地用目光掃了掃周圍,便又下去了——這人莫不是,眼瞎吧?
正暗自慶幸間,黑衣人已落到地麵,淡淡開口道:“並無可疑之處,大抵是隻野貓經過,踏下了一顆石子。”
這聲音怎麼如此熟悉……是桐岐!折夜靈瞪大眼睛看向黑衣人,正巧迎上她的目光,桐岐頓了一頓,毫無波瀾地移開,權當做什麼也沒看見。
折夜靈心下一緊……桐岐必是看見她無疑了,不過在替她掩飾,那她現在究竟是走還是不走?若是執意留下,被他們的人發現隻會連累了桐岐。折夜靈歎口氣,罷了罷了,左右桐岐都替她瞞下了,定然也不會害自己的,還是先行離開吧。
剛欲起身,便聽見阿茉開口道:“我已經吩咐下去嚴查那處了,大人盡可放心,便是被她發現了……也能叫她永遠也說不出口。”言語間的狠厲之色硬生生地將折夜靈覺出一陣徹骨的寒意來。
桐岐一怔,隨即怒斥道:“你膽子倒也不小……她這般重要的人物你也敢私自出手?若是被魔王發覺,查出來了,壞了冥沢大人的局……我倒想看看屆時你能如何交代!”
“大人!”阿茉辯解道:“可那處若是被她發現了,也是不得了的大事啊!我在西殿這麼久,已然摸透她的心性,此人絕非一個安分守己的人,她留在王宮一日,隱患便多了一分,便是今日不曾去過,遲早……”說罷又抬頭看了桐岐一眼,低聲道:“我知道大人您同她向來交好,如此阻攔莫非……”
“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質疑我的決定了?”桐岐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道:“我還想問問你,為什麼獨獨對她如此上心?她對此中的淵源半分也不了解,便是去過了又能知道些什麼?你這般亟不可待要對她下手,莫不是生出了些別的想法?”
阿茉渾身一震,辯解道:“大人您誤會我了,我隻是,隻是擔憂她會壞事而已,況且我都計劃好了,除去她之後,尋個法子定能栽贓嫁禍給幼簾,屆時還能為您除去幼簾這個多年的隱患,豈不是一舉兩得?”
“若真有這麼簡單,還用得著你來布置?魔王對幼簾究竟有多信任我比你清楚,總之,不許輕易對她出手,若真到逼不得已之事,我自然會出來料理。”桐岐一口打斷阿茉的話,皺眉道:“她若實在礙事的緊,我自會想辦法讓她離開王宮,這個不用你再操心,做好你自己分內的事便夠了。”
“……是”阿茉有些不大甘心地應了一聲。
“若再讓我發現你有分毫逾矩的行動,你應當知道後果。”桐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補充道:“你先行退下吧,把人手都撤了,去西殿候著,我去將她尋來。”
“是。”阿茉深吸了口氣,按捺下心中不忿,起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