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暴雨連連,也是嚇人得很。
與前幾天的明媚陽光不同,今兒個的天,像是亮不透似的,一眼看去,灰蒙蒙的一片。
路上行人稀少,靠近了衙門,才瞧見這邊許多人在冒雨幹活。
雨水落在屋簷上,順著牆瓦,如同水柱一般,注入青石板路上,濺起了一地的水。
昨晚雖說已經將糧食都搬到了庫房裏,但今兒個,問題早就不是糧食。
是河堤。
宋依錦過去時,正看到祁陽指揮人在幹活。
她提著裙擺,踏著雨水,到了他跟前,問道:“太子呢?”
雨水很大,屋簷上,這滴滴答答的雨水,周遭嘈雜一片,唯獨這著急的清麗聲,讓祁陽頓了頓。
他回過頭,看執著傘,一身暗色對襟長裙的女子,正皺眉看他。
他忙拱了拱手,道:“殿下出了城。”
“昨天送來的藥草,擱在哪兒了?”她倒是沒有多問,對著祁陽問起了旁的事兒。
另一邊,又有人來找他幹活了,祁陽隻好匆忙道:“就在宋家醫館那邊。”
祁陽被其他人拉走幹活,宋依錦也不理他,提著裙子,對著身後跟著的映月道:“咱們去收拾東西,拿出一些止血的藥,出城去。”
“小姐。”映月麵上著急,腳步也跟著快了一些,道:“要不要讓李大夫他們也跟著?”
河堤潰了,被衝刷了家園的百姓,受傷的必定不是少數。
若是處理不當,一群人發了高熱,一個傳了一個,隻怕以後,有瘟疫都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狂風吹過,映月的聲音也是破破碎碎的,好在距離得近,她隱約聽到了一些。
宋依錦點了頭,道:“行,帶著他們吧,讓人多煮一些驅寒的藥。”
天不亮,也看不清時辰,宋依錦讓李大夫先去準備了藥,而後,到了馬廄裏,解開了拴著馬的韁繩,披著暗色繡花鬥篷,帶著映月出了城。
帳子所在之處,地勢相對高一些,哪怕是河堤潰了,也淹不到這邊。
隻是,站得高,自然也看得遠,遠遠的瞧見,這湍急的河水,混著泥沙,洶湧澎湃。
河邊的草木,都被這發黃的河水給淹了,昨兒個,還能瞧見的河岸,今兒個,愣是一點都瞧不見了。
到了帳子那邊,許多人守在帳子外,看著遠處的河流,不發一言。
許是感同身受吧。
宋依錦翻身下馬,接過了映月遞過來的傘,將手中的韁繩丟給了映月後,進了主賬。
主賬裏,隻有幾個人在,不見薑行與明嘉珩。
“太子呢?”宋依錦問。
因為冒著雨,她的繡鞋早就濕透了,上頭還沾著泥,清麗的麵容,帶著明顯的焦急。
大家知曉她這幾天在城中做的事兒,對她也是佩服,於是,等聽完問題後,便是有人站了起來,一臉沉痛道:“太子與薑大人,去看了潰掉的河堤。”
他們剛從城裏忙了出來,便是撲了個空,如今也不敢貿然前去,隻好留下來統計這次的受災情況。
宋依錦沉默了半晌,看著他們統計的數據,以及鋪在長案上,圈圈畫畫的地圖。
迄今為止,死亡879人,失蹤2131人,摧毀房屋798座,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