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至極。”
“我明明已經想盡一切辦法的除去隱患，大廈將傾時，是我們拚出性命，挽狂瀾於死局。”
“機關算盡到最後，還是輸給了愚昧、無知，還是輸給了他們！”
“你們不覺得可笑嗎？這簡直太可笑了！”
“你敢信嗎？咱們豁出一切，闖進離恨天與新天庭決戰，為的居然是他們！為的居然是這一群無知的人們！”
紫薇帝緩緩閉上眼，臉上的自嘲意味更濃。
“更可笑的是，道德天尊神算一輩子，為拯救凡間黎民，寧願舍棄天庭基業。”
“可事到如今，他所做的一切努力，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居然毀滅在了這群人的手中！”
白帝有些慌神，伸手攥住紫薇帝的衣袖：
“小紫薇，你沒事吧，你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你怎麼了？”
紫薇帝笑道。
“我狀態好得很，好得很，從未這麼好過。”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天庭毀滅之時，唯有玉帝和東王公這兩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小人，會活到了最後。”
“他們才是活得最明白的。”
“他們一直以來都是為自己而活，因為隻有自己心裏才知道到底什麼是對的，忠於自己才能戰勝一切。”
“而我們，長久以來，都是在為了別人而活……為了別人而活！”
徐開又笑。
“我們已經手把手地告訴他們，修仙修聖是天下正統。”
“已經煞費苦心的替他們了卻一切後顧之憂，可終究，是錯付了。”
“天道是對的，這個世界永遠不可能真正的統一，因為偏離正軌是世界的結果。”
“無論我們怎麼努力，毀滅也終究會降臨，天地也終究會陷入輪回！”
“從前做的一切，全都是扯淡！無用功！”
雨師眉頭緊皺。
一直以來，徐開就像是他們的主心骨。
一切事情都是徐開在拿主意，無論什麼事情，徐開總能做到最後。
她們幾乎已經習慣了，徐開的領導能力，徐開的核心地位。
並且已經打心眼裏覺得，徐開，才是大帝之師應有的樣子。
可這一刻。
徐開的狀態就像是……世界觀崩塌了。
就像是……他從前堅守的一切，全都崩潰了。
紫薇帝的情況和他一致。
對一個人來說，什麼最可怕？
遇到打不過的強敵不是最可怕的。
死亡也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隻有四個字，信念崩塌。
因為一個人如果連最起碼的信念都沒有了，那活著就和行屍走肉毫無區別。
徐開為什麼強大？
為什麼能在無數人的質疑之中，走到現在。
一切難題放在他麵前，總能夠迎刃而解。
無論是陳紀水、東王公、玉帝，乃至新天庭，最終全都毫無例外的敗在了他的手上。
正因為他有著比任何人都要堅定、堅韌的信念。
所以他才能走到今天。
信念是一個人的靈魂，是支持一個人走下去的源動力。
可這一刻。
徐開失去了支撐著他的一切。
失去了前進的方向。
失去了靈魂。
這個世界本就已經是遍地行屍走肉。
如果連徐開都崩潰了，他們簡直難以想象他們將會何去何往。
可是想一想。
徐開和紫薇帝說的，有道理嗎？
不無道理。
他們費盡辛苦，費盡心酸，各種轉戰，浴血拚殺。
想要換一個盛世太平，換一個正統的、光明的世界。
可迎接他們的是什麼呢？
總是敵對，總是背叛，總是背後捅刀子，總是力不從心。
換個人，遇到這些的其中之一，恐怕都要崩潰了。
他們想要改變世界，想要讓世界遵循著正確的道路前進。
可是事情的結果永遠都是偏離主線的。
事實證明，哪怕強如他們，也無法真正改變這個腐朽愚昧的世界。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打擊。
這種無力感，令他們無所適從。
麵對大劫降臨的無力感是另一回事。
讓他們真正感覺到痛苦的是，明明一切都可以不發生的！
明明隻要其他人順著他們的規劃，順著他們的正統思想路線去走的話，一切厄難就都不會發生了。
可總有人唱反調。
總是有人要說不！
哪怕他們代表的是正統，哪怕他們想要做的事拯救所有人！
可就是有人站出來，說：
“你們做的是錯誤的，我們做的才是對的！”
“你說的都是狗屁，你做的都是混蛋事！”
“我們不聽你的，就不聽你的，我們隻聽我們自己！”
“我們覺得我們是對的，那我們就是對的！不接受反駁。”
所以，他們改變不了世界，也拯救不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