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一。”走了一半的路,乾木木突然停住腳步,轉過身看向冥一,喚著他的名字,冥一愣了愣隨即微微低頭點頭應了一聲,“穆大夫。”
剛好巡邏的士兵從身旁走過,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乾木木抬頭看了看遠處,風依然很冷,可是此刻乾木木的神情卻有些恍惚了。
“你說,為什麼人和人之間,要存在陌生人,熟悉人,朋友,兄弟,姐妹,父母,君臣這樣的關係呢?”乾木木問了一個根本不是問題的問題,卻也讓人無法回答,冥一聽後沉默了一會,乾木木看著沒有月亮的天空輕聲的笑著,眼睛有些酸澀,鼻尖發涼,手指輕輕覆蓋上揉搓了一下。
“因果和緣分吧,每個人總有他的位置,無論是什麼樣的位置,在塵世間總會有七情六欲和因果糾纏的。”在乾木木以為等不到冥一說話的時候,突然冥一給了一個答案,這樣的答案倒是讓乾木木有些意外。
“那我們呢?是不是因為我前世欠了你的主子,所以今生讓我來償還?”乾木木輕聲笑了一下,帶著隨意笑容的臉龐,轉過頭看向低著頭的冥一。
“或許正是如此。”冥一點點頭,煞有其事的說著話,一句話倒是讓乾木木的笑容加大了幾分。
“冥一,沒想到你也有出家人講禪的本領,我信命卻也不信,無論怎樣……命就是命,不論是上天給的,還是自己爭取的。”乾木木高深的說了一句話,轉身走進自己的營帳,冥一看著乾木木的背影,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細微的弧度,眼裏閃爍著和善的笑意,不過稍縱即逝,讓人看不真切,尤其是這樣的深夜。
第二天一早,乾木木和那幾個大夫一起用了早膳,營帳外訓兵場地傳來一聲聲呼喝,乾木木遠處眺望過去見那地甚是壯觀,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隨即和幾個大夫一起去傷兵營帳,看一些還在養傷士兵的傷勢,冥一依然跟隨在自己身後,關於為什麼他穿著戎裝卻在別人訓練的時候能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乾木木並沒有問,想來他的原因多半也是鍾離落,就像自己一樣,換了男裝因為鍾離落一句話,便能成為這軍營中的大夫。
“傷勢恢複的不錯,注意休息,這兩天千萬不可去訓練。”一連看了幾個士兵的傷勢,乾木木都比較滿意,作為大夫對於聽話的患者,沒人不喜歡的。
“穆大夫。”走到昨天截肢左臂的那人身旁,聽到那一聲呼喚乾木木愣了愣,隨即溫和的笑意浮現在臉上。
“感覺怎麼樣?傷口今天還會有點痛,不過過了今晚就好了,我已經讓人在你的藥裏加了止痛和催眠的藥物了,服了藥就多休息,慢慢恢複體力過兩天就好了。”乾木木柔和的說著,完全不似昨天的厲言厲語倒是讓那人受了一驚。
“穆大夫,昨天謝謝你,大恩大德肖恒沒齒難忘。”那人報出姓名,乾木木搖了搖頭,幫他看了一下傷口,見恢複的還可以便滿意的點點頭。
“不用這麼客氣,既然是軍營中的大夫,自然有治病救人的本分,更何況你們都是為國上戰場的好兒郎,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乾木木歎氣的說著話,雖然到軍營裏有太多的原因,但是真的到了這裏,倒也有些不忍了,尤其是看到一個個士兵全身是血的被抬進來,這些人用他們的血肉之軀抗敵,保衛疆土,著實讓人佩服,雖然他們之中可能有人不懂大道理,不識幾個字,但那種熱血義氣,倒是讓人她很佩服了。
“穆大夫,昨天說的可是真的?”那人倒也是耿直的性子,聽到了乾木木的話,憨厚的笑了一下,問出這話的時候,黝黑的麵頰竟然泛著紅,乾木木看著笑了笑點點頭。
“你好好養傷,好起來了就幫我打下手,我便教你醫理識草藥。”乾木木認真的說著,那人眼眶中竟然閃爍著淚光,聲音也有些哽咽起來。
“肖恒……肖恒,一定盡快好起來。”肖恒點點頭,眼裏的淚就這樣從眼角滑落,那一刻乾木木就覺得自己來到這裏似乎有些意義了,冥冥之中似乎明白了自己該做些什麼,當初救醒裴將軍看著裴毅感激的神色,還有現在一屋子的傷員那放到自己或是其他大夫身上感激的目光,以及這個叫肖恒的眼淚,竟然有萬般的沉重。
“冥一。”乾木木從昨晚突然發現和冥一說話也很不錯,隻是他平時為人沉默了一些罷了,倒也很和乾木木的胃口,剛走出營帳聽著遠處力拔山河的呼嘯,和整齊步伐的聲音,乾木木又張了張嘴叫了冥一一聲。
“穆大夫。”冥一這次叫穆大夫倒是叫的順口了,不像之前總是下意識的要叫王妃,而半路才改口。
“隨我去山上走走吧。”自己出軍營並不是什麼難事,隻是身後會有兩個士兵跟隨,經常會有軍營中的大夫去山上采些草藥,身旁跟隨著士兵一個是注意一些突發的意外狀況,在山裏總歸沒有在這附近平地上來的安全。
“好。”冥一點頭應著,跟在乾木木身後朝著軍營門口守衛那邊走去,果然乾木木隻說了句要上山,便有人開了關卡讓他們過去,身後還除了冥一還有兩個士兵跟隨著,這是軍營的規矩乾木木也沒開口阻止,她不過是想去山上走走,也不會太遠,隻是心頭壓抑著沉重,想要去散散心順便看看有沒有能用到的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