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奴所處的時代是一個大動蕩時代,前秦苻堅在王猛的輔佐下,勵精圖治,席卷中原,統一了黃河流域,兵峰直指長江北岸,大有橫渡長江、滅掉東晉的氣象。
東晉一些有識之士像謝安、桓伊、謝石、謝玄等,明顯感到來自北方的危險,紛紛向晉孝武帝司馬曜建議:擴軍備戰,堅決抵禦。司馬曜覺得他們的建議很有道理,便采納了他們的建議。當時從北方逃到南方避難的人大約有一百多萬,他們無時無刻不想著打回老家去,恢複他們的故土。為了滿足這些人的要求,為了抵抗來自北方的侵略,皇帝派得力幹將,迅速從他們中間挑選八萬身強力壯、膽識果敢的男丁,組成一支精銳部隊,號稱“北府兵”,歸著名將領謝玄節製,駐紮京口。
公元383年,先秦與東晉爆發了曆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戰,東晉上下同仇敵愾,以弱勝強,以少勝多,打敗了先秦的進犯,消除了來自北方的威脅。
勝利的消息傳回來,官民們倍受鼓舞。盡管寄奴沒有參加戰鬥,但他跟大家一樣興奮不已。他織編十幾雙草鞋,拿到集鎮去賣,好掙些錢,補貼家用,恰遇從前線凱旋而歸的將軍謝玄。隻見將軍的儀仗隊鳴鑼開道,英姿勃發、儀態嫻雅的謝玄騎著高頭大馬,銀盔亮甲,威風凜凜,十分風光。劉裕站在路邊,把草鞋放在地上,看到將軍騎著馬,從自己的眼前“吧嗒,吧嗒”而過,心裏再也抑製不住羨慕英雄、崇拜英雄的激情,不由發出一句類似劉邦見秦始皇的慨歎:“大丈夫當如斯也。”一種橫掃天下、建功立業的迫切心情溢於言表。
慨歎歸慨歎,可眼下自己仍然是一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等將軍的儀仗隊走過時,他背著草鞋,來到人煙輻輳的集鎮,擺了一個小攤,心不在焉地吆喝著,賣了幾個錢,愀然不樂地回家了。
幾天後,一向與他過往甚密的堂兄劉懷肅先投軍了,沒過多久,寄奴接到懷肅的書信,懷肅在信中告訴寄奴,他已當了幾百人的頭目。
寄奴受了極大的激勵,再也在家呆不住了,晚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白天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會兒坐到門檻上,一會兒又坐到院子一塊石頭上,坐也不是,立也不是,走來走去,心事重重,最後拿定主意:投身戎幕,施展平生抱負。
他知道,他是家裏的老大,是一個頂呱呱的棒勞力,如果他走了,這個家會更加困難,但為了實現遠大的政治抱負,他全然不顧這一切,並下決心贏得母親蕭文壽的支持。
他挑滿水缸,擱下水桶和扁擔,走進母親住的房間。母親盤著腿,坐在炕上,“嗤啦,嗤啦”納鞋底。她把針錐用力地攮進鞋底,然後拔出來,再把引著線的針紮進去,反複不已。她看兒子進來,抬起一雙丹鳳眼,滿含慈祥的神色,溫柔地問:“寄奴,有事嗎?”
寄奴坐到炕邊,挽著母親的胳膊,向她祈求:“娘,孩兒想當兵,出去單獨闖蕩世界。”
“想當兵,好啊,給娘說說,你為何要當兵?”兒子想當兵,蕭文壽並不感到奇怪,她知道這個兒子一向不安於與土坷垃打交道,整日裏舞拳弄棒,騎馬放箭,人雖然窮,卻誌向遠大,不由停下手中的活計,把針錐和鞋底扔在炕上,跳下炕來,愛撫地拍打著兒子衣衫上的灰塵。
寄奴從炕沿站起來,眼裏流露出執著、堅毅的目光,慷慨激昂地對母親說:“孩兒之所以練武,是為了長大後建功立業,出人頭地,光耀門楣,而今孩兒武藝超群,又值青春年華,怎能不出去闖蕩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