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亂世出英雄 第三十二章 論兵(1 / 2)

王謐沒想到朝廷決策如此神速,他從內心為劉裕升遷感到高興。

按照德文的囑咐,王謐領著差役,帶著禦酒,來到劉裕的營中。劉裕與眾將跪拜接旨,王謐潤了潤嗓子,聲音清亮地宣讀:“皇帝詔曰,孫賊洶洶,毀城略地,朕憂心忡忡,寢食不安。劉裕天縱神武,剿賊有功,遍覽宇內,英雄無出其右。朕特命黃門郎王謐,宣其為下邳太守兼鎮武將軍,於北府兵中選兵五千,追殲孫恩,欽此。”

“謝皇上恩典。”劉裕叩首拜謝。

“恭喜將軍。”王謐抱拳恭賀劉裕道:“我早知將軍一代豪傑,今果然不錯。”

劉裕賭博債台高築,被大地主刁逵吊起來毒打,是王謐仗義解救了他,後來家境陷入貧寒,又是王謐救濟他。當時的社會名流都看不起劉裕,隻有王謐非常推崇、賞識、舉薦他。時間久了,他從內心感激王謐,王謐成了他的知音和貼心人,有困難,有苦衷,喜歡找王謐訴說。

他常常想: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生我者母親,知我者王謐。此次升官固然有自己浴血奮戰的原因,但更主要是王謐大力推薦的結果,想到這裏,他動情了,聲音有些顫抖:“寄奴能有今天輝煌的局麵,全仗仁兄栽培提攜。”他說這句話發自肺腑,而不是一時衝動,心血來潮。

“唉,賢弟太客氣,我盡管沒有讓你圖報我的意思,但天下沒有用不著的人,沒有不過的橋,有朝一日,我用著賢弟,賢弟豈能坐視不管?”

劉裕眼眶裏滾下感激的淚珠:“徜若稚遠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王謐拍著劉裕的肩膀頭說: “賢弟終非池中之物。”

劉裕在風雲突變的戰場上能夠處變不驚,但在別人的褒掖下,卻臉色緋紅,內心不安。他輕輕地咳嗽兩下,掩飾一下自己的窘相,謙虛地說:“稚遠兄過獎,寄奴擔當不起。”

在劉裕的吩咐下,廚房裏特意搞了幾道美味菜肴。一聽說喝酒,眾將是神采飛揚,眉飛色舞,紛紛入座,奉觴恭賀他,他沉浸在升遷的喜悅中。因為有重擔在身,他不敢貪杯多飲,而是有意無意把戰火引到王謐身上,在他的眼光示意下,眾將把敬酒矛頭指向王謐。

王謐是個白麵書生,哪經得起一班武夫的多輪狂炸,舌頭根很快就發硬了,不聽使喚。眾將也以灌醉朝廷大臣為榮,歡迎會開得很圓滿,也很成功。

太陽落山時,它的餘暉幻成滿天彩霞。王謐作為劉裕的至交,太性情了,喝的淋漓盡致,喝的一塌糊塗,辨不出東南西北。他一腳深,一腳淺,搖搖晃晃,歪歪扭扭,走到劉裕的住處,一頭栽倒床上,嘴對著地,哇哇吐得哪兒都是,掄著胳膊,胡喊亂叫:“寄奴,我沒喝醉,我還能喝。”

劉裕端一杯茶水,哄小孩似的輕聲耳語:“稚遠兄,能喝就喝吧。”

王謐仰起珠圓玉潤般的脖頸,咕咚咕咚喝下去,腸胃裏頓時順暢了許多。他隻覺得頭重腳輕,天旋地轉,就翻過身子,臉朝裏邊,發出輕勻的鼾聲。

劉裕看他入睡,吩咐親兵幾句,也就到別處憇息去了。

次日,鮮豔的太陽光芒四射,王謐醒來了,他從床上爬起來,好像得了瘟病似的,渾身軟綿綿的,沒精打采,懶洋洋地走出帳外。

劉裕大步走上前,笑吟吟地問:“昨夜如何?”

王謐愧怍地臉一紅:“咳,一見賢弟心裏高興,沒把握好尺度,喝多了,丟人現眼啊。”

劉裕朗聲大笑:“酒這種東西最公平,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到誰的肚裏,做誰的活兒,更何況像仁兄這樣不勝酒力的文雅之士呢。”

“還說呢,上賢弟的當了,徒惹人笑。”王謐苦笑不已,親昵地戳著劉裕的軟肋。

“吃點東西吧?”劉裕關切地問。

王謐雙手捂著胃口,輕輕地揉搓,說:“胃裏不舒服,什麼也不想吃。”正說著,隻覺的有一股東西湧上喉嚨,便跑到背人的地方,閉著眼,吐了一地淺綠色的苦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