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收到捷報,高興得簡直要瘋了,命令五千兵馬駐紮原地,北防敬宣卷土重來,皇甫敷、馮該統領大軍還朝。
他集中文武百官,舉行盛大宴會,慶賀山陽之戰的勝利。德文混跡其中,聰明的他暗暗地著急,可也徒喚奈何,無能為力,傻皇帝端著酒杯,笑嗬嗬地一杯接一杯地豪飲,全然不知一場新的災禍即將降臨。
等熱鬧的慶祝宴會結束,早被擢拔為散騎常侍的卞範之便緊跟著桓玄來到相府,工於心計的他要趁桓玄高興的時候,進獻登基大計。
桓玄坐在軟榻上,笑眯眯地對範之說:“劉牢之算是讓你看穿了,大憝似忠,反叛無常,幸虧我們及時削奪他的兵權,才沒有造成任何危害,我想這功勞就記在你的帳薄上。”
“能否掌控北府兵直接關係到江山社稷的穩固?北府兵的高級將領與相國同床異夢,離心離德,不剪除他們,相國便不能高枕無憂。”範之不愧是桓玄的謀士,打蛇能打在七寸上,看問題能看到實質。
被勝利衝昏頭腦的桓玄狂妄地說:“劉敬宣不知道天高地厚,與劉軌高雅之聯合謀反,舉一城之兵與我堂堂大軍抗衡,焉有取勝之道?”
“相國高瞻遠矚,統攬全局,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大兵一到,劉敬宣望風逃竄,此乃相國之洪福,國家之大幸。”溜須拍馬是討主子歡喜的重要法寶,足智多謀的範之是十分精通此道的,他的一番得體的吹捧讓桓玄喜上眉梢。
他猶嫌吹捧不到位,繼續諂諛道:“剽悍善戰的劉牢之死了,不自量力的劉敬宣跑了,相國腿上綁鈴兒,碰哪兒哪兒響。”
“早在我年輕時,朝廷懷疑我有野心,沒想到他們真的懷疑對了,試想當今天下,君臨萬像,統治九州,舍我其誰?”桓玄得意極了,從軟榻上起來,邁著八字步,忘乎所以地叫囂。
範之感到勸進的機會成熟了,跪在桓玄的膝下竭力攛掇:“相國率三湘勁卒,驅貔貅勇士,清君側,正朝綱,掃清各路英雄,建立不世之功。晉室衰敗,運祚潛移,四海之內,無不渴望相國行禪讓故事,微臣肯綮相國俯察民心,仰承天意,榮膺大寶。”
“據地方官稟奏,錢塘臨平湖忽然開通,江州感露下降,種種嘉瑞,似乎想說明什麼?”人人都想當皇帝,桓家從上一代桓溫就開始作皇帝的美夢,輪到桓玄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山陽戰役的勝利讓他有些兒飄飄然。
範之決心在改朝換代的潮流中占據重要角色,大逆不道的篡權奪位在他的嘴裏說得輕鬆愉悅而又委婉動聽:“相國仁德,所以天地感化,望相國上應天意,下順民心,榮膺大寶,則天下幸甚,百姓幸甚。”
“我登基後,你就是開國元勳。” 桓玄滿意地看了他一眼,給他許願了,一個大大的願。
卞範之撲通跪在地上,提前向桓玄行起君臣大禮,“謝陛下恩典。”
看來最能讓人動心的還是一個利字,連熱衷功名的範之也不能免俗。
桓玄剛進建康的時候,政治上還能黜退奸佞,招攬英豪,政治頗有起色,時局有所好轉,京城內一時歡欣鼓舞。為了革除嶺南貪汙奢糜的弊政,他選派良吏吳隱之出任廣州刺史。吳隱之以身作則,廉潔奉公,短期內使嶺南風氣為之一變。他讚稱吳隱之“處可欲之地,而能不改其操”,“革奢務嗇,南域改觀”,提拔吳隱之為前將軍,賜錢五十萬,穀千斛,說明他曾試圖革除豪強兼並,強弱相淩,百姓流離的劣政。
然而,這種日子隻持續了一個多月,他的任人唯親、朋黨為奸的真實麵目就暴露出來。他把朝廷大臣統統換成自己的黨羽,一時間豺狼當道,萬馬齊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