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桓玄的崛起 第五十三章 忍辱(1 / 2)

劉裕來到江邊,隻見浩淼的江麵像一條白色練帶似的,永遠不停地向前流動,偶爾有幾隻白鷺呱呱地叫著,輕盈地掠過水麵,遠方一座座翠綠的山峰像箭簇似的,聳入浮著幾塊白雲的藍天,把這空曠的、寂靜的天地間襯托得更加秀美。

劉裕沒有閑情逸致欣賞這些,快步走到碼頭,尋覓船隻,運氣還不錯,一隻小舟靜靜地停泊在岸邊,隻是不見船夫的蹤影。

他四下張望,看到一座小小的酒肆矗在離江邊不遠的地方,一麵繡有“朱”字的褪了色的旗幟在迎風招展,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曠野分明是一個亮點。

他快步走到酒肆,掀起簾子,踅進高大的身子,看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翁坐在凳子上打盹,聽到簾子的響動聲,睜開一雙渾濁的、昏花的老眼,顫巍巍地站起來,沒等他開口,凝著兩道稀疏的壽眉問:“客官要喝酒嗎?”

“朱老爹,我想打聽一下,艄公往哪兒去了?”劉裕看旗上繡有朱字,便猜老翁姓朱,問話輕聲柔語。

老翁笑了,展開核桃似的又深又密的笑紋,朝裏間喊道:“逵之,快出來吧,有活兒了。”

隨著一聲“知道了”,從裏間走出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高粱似的身材,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透出兩道沉鬱的光亮。他機敏地瞟一眼劉裕,漫不經心地問:“軍爺到哪兒去?”

“京口。”劉裕心想這是誰家的孩子,年紀輕輕的在長江上擺渡,不由暗暗詫異。

誰知少年也不問價錢,毫不猶豫地答應劉裕。他向開酒肆的朱老爹道一聲別,跟著劉裕來到江邊。

劉裕大步跨到甲板上,坐進船艙,少年解開係在碼頭木樁上的粗繩,用長長的竹篙使勁推一下船尾,小船頓時離開江岸,足有五六尺遠,劉裕正擔心他上不了船,隻見他一個燕子般的跳躍,穩穩地落在甲板上。

劉裕看得呆了,輕輕地叫一聲“慚愧”。

少年放下竹篙,扯起桅帆,輕快地搖動長櫓,小舟像行駛在坦蕩如砥的天上銀河,平穩而又飛快。

兩個人談話的機會多了,從少年的口中,劉裕得知他叫徐逵之,是秘書監徐欽之的兒子,盡管家境富裕,卻不甘碌碌無為,跑到江邊打漁擺渡,有時睡在船艙裏,有時來到朱老爹開的酒肆混一頓飯,練就堅韌不拔的毅力。

逵之聽到劉裕的名字,那雙沉鬱的眼睛不禁一亮,原來這位魁偉的軍爺便是他日益傾慕、向往的英雄,頓時產生相見恨晚的念頭。

嘩嘩的江水拍打著船底,也拍打著逵之那顆激動的心兒,他覺得劉裕是他未來的希望,跟著劉裕也許能混出人頭地。

劉裕也非常喜歡這個機敏而又略帶憂傷的少年,從他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早年誌向高遠的影子。

兩顆澎湃激蕩的火熱的心貼近了,融彙了,等小舟來到京口,逵之毅然舍棄它,跟著劉裕當了一名貼身的親兵。

劉裕拿著官文,也沒往家拐,直接來到官衙,見了刺史桓修。

桓修能來此處獨任一方大員,究其原因,是沾了自己是桓玄本家哥的光。他的長相醜陋而又猥瑣,站在那裏矮矮的個頭貌不驚人,一雙似乎永遠睡不醒的眼迷迷糊糊,上邊兩道平直的眉該分開的卻沒有鮮明分開,而是很有特色地粘在一塊,這是一個十足的破落的敗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