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桓玄的崛起 第五十五章 巧騙(1 / 1)

過了十幾天,劉裕率領部隊回到山陰,何無忌在此等著他。

無忌勸他在此起兵,他感到事情重大,把當地的豪強地主孔靖叫來密商,孔靖不同意,認為山陰離建康400公裏,路途遙遠,再說桓玄沒有稱帝,起兵的理由也不足。

劉裕同意孔靖的意見,沒有輕舉妄動。

大軍敲著得勝鼓,返回丹徒,桓修領著一群穿著幹幹淨淨衣裳的衙役,歡天喜地般出城迎接。

劉裕打東陽這種小戰役多了,勝利對他來說,隻是家常便飯,小菜一碟,壓根兒沒往心上擱,然而桓修卻不這樣認為,他覺得在自己管轄的境內戡定了亂賊,那是一件值得炫耀的功勞。這幾天,他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腳下走路輕飄飄的,偶爾還得意地哼上幾句小曲。

衙內的差役看他高興,都來曲意逢迎他,慫恿他弄幾桌酒席,好好犒勞從征的將士。

心花怒放的他欣然答應了,而且親自跑到城外,歡迎凱旋歸來的英雄。

看到刺史站在人群的前列,劉裕遠遠的下了馬,徒步來到他的眼前,謙恭地行了一個軍禮。

桓修激動了,拉住劉裕寬厚的大手,滾燙的嘴唇抖動著,不住地誇獎他:“寄奴果然名不虛傳,出師告捷,壯我軍威,可喜可賀。”

“東陽小戰能取得滿意的戰績,全賴刺史大人洪福,將士效力,至於寄奴,就好比滄海裏一粒微不足道的粟,無功可談!”劉裕已渾然沒有初出茅廬時的棱角和稚嫩,謙虛的、圓滑的、低調的回答總是那麼得體到位,讓桓修聽起來很舒服。

桓修被他完美的人格迷住了,咧著嘴,哈哈笑起來,笑得渾身顫抖不已:“一般人見功就搶,見過就躲,而寄奴則把功勞歸於別人,真乃大將風度。”

“大人過獎了。”

桓修踮起腳尖,把嘴貼近劉裕的耳朵,輕聲說:“衙內備了幾桌酒席,不成敬意,寄奴把隊伍安頓停當,即可與眾將過來,我要親自為他們把盞。”

劉裕笑著答應了,辭別桓修,把部隊開回營地,特意吩咐庖廚把夥食弄得豐盛些,然後領著眾將,說說笑笑來到桓修的官衙。

桓修盛情款待參戰的將領,宴席間,眾將接過他斟滿酒的杯子,一飲而盡,他們喝得很開心,喝得很盡興,直至喝得醉醺醺,才返回營帳。

劉裕留了個心眼,雖然喝酒也不少,但席間跑出去躲了一會兒,免了許多敬酒,比起眾將來,腦瓜算是清醒的。

散席後,桓修單獨留下他,把他延請到自己的住處,樣子很親昵。

他不動聲色地心想:“刺史又在想拉攏我,我豈是三歲的小孩那麼好哄?”心裏不由一陣冷笑。

劉裕猜測對了,俗話說“醉之以酒以觀其態”,桓修往往利用人喝得大醉時,容易吐露心跡,來考察人的心思,今天用同樣的方法來測驗他,誰知在他的身上卻是失靈的。

兩個人坐下來,桓修睜開那雙時常睡不醒的此時卻通紅的眼睛,在劉裕的臉上轉來轉去,單刀直入地問:“當今朝廷若何?”

這是一個敏感的話題,回答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

劉裕是何等人物,桓修心裏想什麼,他焉能不知?他故意思索片刻,站起來毅然回答:“晉室衰微,唯捷足者先居之。”

“你認為相國居之若何?”桓修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大不敬的話兒在他的嘴裏幾乎是一曲動聽的歌,一首美妙的詩。

劉裕見他墜入迷霧茫茫的網中,詭譎地說:“相國勳德蓋世,民心早有歸望,乘運受禪,有何不可?”

“值此革故鼎新之際,不知寄奴有何打算?”桓修試探著問劉裕。

劉裕激動地說:“順應時勢,竭誠勸進。”

“你這是心裏話,還是故意說好聽話給我聽?”桓修盯著劉裕那張雄毅深沉的臉,久久不肯移去,不放心地盤問。

劉裕把寬闊的胸脯拍得砰砰響,偽裝得有鼻子有眼兒:“難道寄奴欺騙大人不成?大人把寄奴看成什麼人了?”

桓修感到劉裕是誠心誠意的,是靠得住的,高興地站起來,抬起頭,仰視著高大的劉裕,高興地說:“連你都勸相國登基,誰還敢反對!”

“我願意隨大人入朝,匡輔相國登基。”劉裕暗暗地思忖,不誑你個王八蛋,你怎能相信我,要想打鬼捉鬼,看來得先裝鬼做鬼,與鬼同流合汙,他心裏不管怎麼想,嘴上依然不斷地說著勸進話,臉上依然堆著一副誠摯的、忠實的、令人信賴的表情。

桓修和顏悅色地說:“時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劉裕知趣地退出來,桓修打著酒嗝,送出劉裕,多情地對他說: “近日我要入朝,向相國保奏,將軍德才兼備,足以大用。”

“謝大人。”劉裕似乎特別介意自己的仕途,滿心歡喜地離開他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