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蘆生逐水流,漫漫競天半 第一百零九章 智取南陵(1 / 2)

遠在建康的劉裕收到道規的捷報,心裏甭提多高興了。他推開卷起珠簾的軒窗,瞧著兩隻在樹丫啁啾不停的喜鵲,喜孜孜地對穆之說:“沒想到道規能挫敗強敵,獨當一麵的能力日漸長進,駕馭全局的水平日益成熟,可以放心了。”

“道規如此神勇,國家從此添一棟梁。”穆之也讚不絕口。

劉裕從寬敞的太尉府走出來,遙望西天,欣然對身邊幾個幕僚說:“盧、徐聯軍西下碰壁,其占據荊州抗衡朝廷的戰略徹底被粉碎了,目前北府兵的戰鬥力從根本上得以恢複,全國援軍正從四麵八方趕來,我軍從戰略防禦轉向戰略進攻,叛軍已是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離失敗離滅亡為期不遠。我計劃親率大軍,西征盧、徐二賊。”

劉毅跟在劉裕身邊,聽到大軍西征,不由怦然心動,慨然請戰:“殺雞焉用宰牛刀,我願提一旅之師,西取盧、徐二賊的首級,太尉不必親征。”

劉毅的請求深深地出乎劉裕的意料,他微微一笑,沒有驟然允準,而是低頭沉吟,猶豫不決,踅身返回太尉府。

王誕從盧循處返回建康,被劉裕聘為長史,平素比較了解劉裕與劉毅之間的矛盾,對劉毅提出掛帥西征頗感驚訝,因為他深深知道,劉裕心中肯定疑忌。

他緊跟在劉裕的屁股後邊,看著劉裕深沉不露的臉色,密陳自己對劉毅的看法:“劉毅豫州新敗,急於立功,他這個人狼子野心,傲上欺下,得誌後肯定不服主公,不如抑製他。”

劉裕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輕輕點頭,表示讚同王誕的判斷:“王長史確有知人之明,燭幽顯微。”

劉毅遠遠地看他們嘀嘀咕咕,心中一沉,邁著輕快的腳步,走進太尉府,看著劉裕的臉,露出迷茫的神色。

劉裕若無其事地對劉毅說:“盧、徐二賊狡詐百出,非一旅之師能夠戰勝,你不要低估他們。”

劉毅本來抱很大的希望,想通過西征立赫赫戰功,重新改變群臣對他的看法,聽劉裕這麼一說,心裏頓感沒戲,一張黑臉變得十分難看。

劉裕雖然擋住劉毅帶兵的路,但還是記念前功和戰友情誼的,對他做了安慰性安排:“我經過仔細思慮,決計率大軍親征,我走後,你負責監管太尉府。”

監管太尉府是一個重任,盡管沒有在一線帶兵,卻也是一個舉足輕重的頭銜,不能說劉裕沒重用劉毅,盡管劉毅心裏不愉快,卻又不失體麵地接受了。

劉裕命令劉敬宣為第一隊,劉藩為第二隊,檀韶為第三隊,自己統帥大軍殿後,向南陵浩浩蕩蕩進發。

他對將軍們說:“將軍王仲德等人圍攻南陵多日,到現在沒有攻克的消息,看來範崇民不好對付,大軍有必要馳援。”

將軍們欣然領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都想在西征中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建功立業,封妻蔭子。

南陵是通往黃山、九華山、太平湖的咽喉要道,青弋江流經縣境東部,蜿蜒綿亙,煙波浩渺。早在10月,輔國將軍王仲德率領劉鍾、蒯恩、孟懷玉三員悍將,率領二百多艘戰艦,行至南陵,追擊逆賊範崇民。

且說兩陣對圓,王仲德手執鋼刀馳至陣前,範崇民也不示弱,拈著長槍與王仲德單打獨鬥,兩個人大戰五十回合,不分勝負,雙方都喝彩不已。

在一旁觀戰的劉鍾有些不耐煩,掄著大刀,縱騎夾攻範崇民,範崇民抵敵不住,望城內逃去,晉軍旗開得勝。

王仲德吩咐劉鍾、蒯恩、孟懷玉把南陵團團包圍,多次在城下百般辱罵,想誘範崇民出城。

範崇民是一條老狐狸,哪裏肯上當?任憑王仲德的兵喊破嗓子,就是死守不出。

南陵城池本來就堅固,經過範崇民日夜修繕,更加難以攻克。王仲德督兵猛攻幾次,不但沒有奏效,反倒損失一些人馬。

王仲德一個人悶坐在帳裏,冥思苦索,搜腸刮肚,想破城之計:“部隊出京多日,毫無進展,最近又聽說太尉親來督戰,這明顯是對自己不放心,如果不在太尉來之前攻下南陵,自己的臉往哪裏擱?區區的南陵彈丸之地,難道是我的克星。”

他想了半天,苦無妙計,一個人長籲短歎,走出大帳,隻見烏雲翻滾,把整個南陵城壓得死氣沉沉。

“鬼天氣,要下雨。”他一個人自言自語,驀然一條妙計浮現於他的腦海。

他傳令各軍,搬到戰船上安營,劉鍾、蒯恩、孟懷玉不解其意,紛紛跑來問他。

他自信地說:“南陵城高池深,硬攻是不行的,不如改為智取。諸公盡管按命行事,我自有妙計。”

王仲德故意賣了個關子,不肯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三個人見不管怎麼問,他就是守口如瓶不肯說,也不便再往下硬問,紛紛領著自己的部屬搬到戰船上。

範崇民立在城牆上,看見晉軍忙忙碌碌移營,心中暗暗嘲笑:“王仲德想誘我出戰,沒門兒。”他自以為得計,對王仲德乖謬的做法,沒有往深處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