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妙計定巴蜀 第一百二十六章 破蜀妙計(1 / 1)

江南叛亂次第削平,劉裕把目光迅速投向蜀川,投向那個曾殺害封疆大吏,卻仍然享受齊天洪福的譙縱,讓他每當念及便咬牙切齒的孽畜。

如何才能製訂一份切實可行的伐蜀計劃?劉裕費了不少腦筋,一個人呆在屋裏,看著標記蜀川地形的沙盤,獨自籌畫進軍路線。

他盯著上次敬宣進軍示意圖良久,喃喃地輕語:“黃虎(今四川綿陽東南涪江畔)地勢險要,一夫把關,萬夫莫開,這條路不能再走。”

“不走這條路走哪條路呢?自古蜀道崎嶇,難於上青天,譙縱之所以敢在此稱王,抗衡朝廷,靠的就是這一點。”他繞著寬敞的屋子,勻速地踱步,腦子裏一時出現了少有的迷茫。

他仿佛遇到一團解不開的亂麻,緊皺著眉頭,煩躁地解開衣裳的紐扣,推開軒窗,讓一陣清風吹進來,輕拂著一張鬱鬱寡歡的臉。

想啊,想啊,他想到薑維固守劍閣,鄧艾曆經千險萬難,偷渡陰平,出薑維所不虞,一舉攻滅蜀國的故事,漸漸地有了思路:“鄧艾能出奇製勝,成為兵家典範,雖然後人不能照本宣科,難道不能汲取他的用兵精髓?”照這條思路想下去,“多路以誤之”的策略像一道亮光,倐地閃進他的大腦,令那張本來愁苦的臉綻出一絲笑容。

二兒子義真衣著華麗的服飾,跑進屋子,扯著劉裕的衣角,仰著一張漂亮的、稚氣未退的臉蛋,大膽地撒嬌:“爹,又在想軍國大計?”

“小孩子不用功讀書,跑到這裏搗什麼亂,去,去,去。”在幾個年幼的兒子中,義真顯然是寵兒,劉裕對他另眼高看,關愛有加。

義真顧盼四周,見沒有人,狡黠地望著父親,方才說:“爹,你隻知道說我讀書不用功,咋就不說義符哥天天遊狎無度。”

義真話雖說得輕巧,卻好像平地響了一個炸雷,劉裕天天忙於軍政,沒有心思,也沒有時間教育兒子。聽了義真的話,本來才有些思路的大腦頓時又亂了,全沒了章程,不由瞪圓雙眼,訓斥兒子: “又在背後說你哥的壞話。”

義真滿希望能贏得父親的讚許,卻沒想到會碰一個硬釘子,於是看著父親的臉,不停地眨巴眼。

劉裕重新皺起濃濃的眉毛,拉起義真纖細的小手,不快不慢地走出屋子,屋外的小鳥啁啾著,從容地在樹枝間飛來飛去。

然而劉裕無心欣賞這些活潑可愛的小鳥鳴唱,也無心欣賞枝繁葉茂的綠樹,此時他的心情煩悶之極,心想義符喜歡遊狎,的確讓人擔憂,不過這種構讒的話出自義真的口,絕不是好兆頭。

再看看眼前的義真,神情秀徹,聰明伶俐,熱愛文藝,卻輕浮無德,講究穿戴,既不像三兒子義隆器宇深沉,也不像四兒子義康過目不忘,將來何以擔當重任?想到這裏,劉裕陷入深深的愁思,停頓片刻,用責備的口氣教訓兒子:“兄弟和睦,別的人就無隙可乘,今天你說他的壞話,明天他拆你的台,到最後非共同完蛋不可。”

“孩兒牢記父親的教誨。”義真滿臉通紅,低著頭出去。

劉裕望著兒子弱小的背影,長長地歎一口氣,心說逢機會讓兒子大膽鍛煉一下,也許能糾正他自身存在的毛病。

劉裕喊進丁旿,輕聲吩咐:“你去把劉穆之、徐羨之、謝晦、朱齡石叫來。”

丁旿應聲而去,不大一會兒,四個人又說又笑地走進來。穆之看一眼眉頭緊鎖的劉裕,小聲問:“又在為伐蜀煩惱?”

“不去掉蜀川譙縱這塊兒心病,討伐後秦隻能是紙上談兵。”劉裕拍拍腦門,心中湧上一股莫名的惆悵。

從事中郎謝晦轉動幾下機敏的雙眼,順著劉裕的心思,淡淡地說:“是到了摘除毒瘤的時候。”

谘議參軍徐羨之噓一聲,一雙白皙的手在沙盤上輕輕地比劃:“從內水進兵黃虎的老路不能再走,因為譙縱估計我們會重走原路,一定會派重兵把守。”

“我同意谘議參軍的估計,確實不能重走老路,但我們又不能讓譙縱懷疑我們不走這條路,我們要給他造成一種錯覺,我們還要走老路,把他的主要力量拖在此處。”建威將軍朱齡石有意無意地說出一條迷惑對方的計策。

劉裕從中受到啟迪,一臉愁雲頓時盡掃,大喜過望地說:“英雄所見略同,幾位果然是我的智囊。”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一條破蜀的妙計便醞釀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