譙縱獲知晉軍大舉入川的消息,慌忙召集文武百官,商議軍情。
有了劉敬宣伐蜀失利的例子,蜀國的將軍們並不把區區的兩萬西征軍放在眼裏。譙明子就是其中的一個,隻見他扯開嗓子,狂妄地宣稱:“兵來將擋,水來土屯,蜀川憑著險隘,兵強馬壯,完全不用懼怕晉兵。”
譙縱做了九年蜀王,長得肥頭大腦,一看就是一個平時花天酒地、養尊處優的主子,但此次晉軍來得氣勢洶洶,他絲毫不敢大意,看著將軍們盲目樂觀的樣子,一顆心不由地懸到嗓子眼,忐忑不安。他眯著眼睛,憂鬱地問將軍們:“此次晉兵主帥是誰?”
“朱齡石。”侯暉時任秦州刺史,聽到蜀王問話,麵帶得色地搶答。
譙縱迅速在腦海掃描朱齡石的名字,良久也沒尋覓著,好奇地問:“孤怎麼沒聽說過這個人?”
“無名小將,何足掛齒?”譙道福腆著圓滾滾的肚子,哈哈大笑,嘴唇上的胡子上下抖動不止,完全是不屑一顧的樣子。
此時將軍們的大腦普遍發熱,但作為蜀國至高無上的譙縱卻不敢大意,他深深地明白戰敗亡國的淺顯道理,不放心地追問:“來了多少晉兵?”
“二萬。”侯暉又恢複往昔陰陽怪氣的狀態,冷冰冰的臉上很難看得見血色。
譙縱暗暗盤算:兩萬兵馬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如何吃掉它呢?他呆呆地望著幾位將軍,希望從他們那裏得到克敵製勝的答案。
譙明子驕傲地說:“朱齡石有何能耐,敢犯蜀川,劉敬宣的昨天,就是他的明天。”
譙縱搖搖頭,心說晉軍有你說得那麼容易製勝嗎?
侯暉的眼睛閃過一絲冷笑,不陰不陽地說:“我斷定此次晉軍行動路線沒有什麼新奇之處,仍然重走由內水進兵黃虎的原路,我軍可在此處據險自守,以逸待勞,聚而殲之。”
“侯將軍所言甚是,晉軍除了走黃虎這條路線外,沒有別的新招。”譙道福曾率蜀兵據守黃虎,創造出擊敗敬宣的輝煌業績,似乎對黃虎情有獨鍾,就沒有考慮到“勝不重複”的用兵之道。
夜郎自大的譙明子鼓掌叫好,完全讚成他們據守黃虎的方略,全然不知自己也犯了一個低級錯誤。
既然幾個將軍一致判斷晉軍仍然走黃虎的老路,譙縱也就沒有異議,他也想過多處把守的策略,但蜀川有限的兵力能不能用在刀刃上,能不能用在晉軍主攻的方向?不是憑他的感情而定的,“備左而右寡,備右而左寡”的兵機不僅劉裕知道,他也通曉,隻要諳熟《孫子兵法》的將軍都明白這個基本的常識。
他堅信晉軍還會走黃虎,候暉的判斷深合他的心意,他環掃幾個將軍一眼,決定再堅守黃虎一次。
他凝視著譙道福,緩緩地說:“這次仍要依賴你守住黃虎。”
“有蜀中健兒鎮守黃虎,晉軍插翅難過。”譙道福毫不推辭,毅然受命。
一群將軍盲目自大,錯誤把蜀川主力部隊麋集在黃虎,依山傍水,安營紮寨。
侯暉領一萬兵屯守成都,在後方策應,以備不測。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一千老弱晉軍乘著十幾艘戰船,從內水慢騰騰地進兵黃虎。一路上,他們遍設旗幟,虛張聲勢,擺出主力部隊的架勢。
剛到黃虎,士兵們伐木築寨,旗幟插得到處都是,部曲分出幾十隊,早上左軍出右,晚上右軍出左,每天多挖三千灶,給對方造成日益增軍的錯覺。
譙道福果然被晉軍虛虛實實的假像所迷惑,固執地認為晉軍的主力部隊就在黃虎,他的部隊成功地把晉軍阻攔在此處,隻要他深溝高壘,堅守不戰,他的防線就是銅牆鐵壁,晉軍休想跨越一步,到那個時候,劉敬宣兵敗黃虎的悲劇會再度上演,自己可以再次風風光光成為戰鬥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