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道濟與部下通過長期總結軍事鬥爭經驗,正在編撰《三十六計》,對中國兵學有著特殊貢獻,他的文韜武略在當時是一流的,倍受劉裕賞識和青睞。
也就在劉裕打得最激烈的時候,他與另一位將軍朱超石,領著部隊悄悄向江陵進發了。大概劉裕善於端敵人老巢的計謀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他,他的水平也發揮得相當不錯。
大隊的騎兵向荊州奔去,噠噠噠的馬蹄聲急促而清脆。其中一匹長長脖頸的黑馬比尋常的馬群高出半頭,它奔跑多時,噴著白色的粗氣,漆黑的毛茸茸的身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濕漉漉的沒有一處是幹的。隻見一個將領端坐在亮鋥鋥的馬鞍上,長得很有特色,兩道濃黑的眉毛緊緊地擰著,一雙大而圓的眼睛炯炯有神,高隆的鼻梁和嚴密的嘴巴線條分明地分布在褐色的臉膛上,下巴頜長滿了濃密的長髯。
大家夥不禁要問,這又是誰呢?他就是檀道濟的拜把兄弟高進之。他是沛國人(今江蘇沛縣), 因為“勇力過人,身經百戰”,時人把他與下沛人薛彤比為張飛、關羽。因為三人情投義合,就選了一個吉利的日子,殺掉牲畜,結成生死之交。
說起高進之,還有一段小故事。他的父親高瓚因殺死七個土匪,亡命江湖,一直沒有消息,母親劉氏在他十三歲時鬱鬱而終,少有大誌的他安葬好母親,便四處奔走尋找父親,盡管沒有找到,卻長了不少見識,毅然去拜見當時的征北將軍劉牢之。
將軍正在舉行宴會,而且到了高潮,誰知他進入帷帳,毫不客氣,把坐在上座的貴客推開,大大咧咧取而代之,而且旁若無人,大吃大喝,滿坐人都為這位英氣勃發的少年驚訝不已。劉牢之看他舉止不凡,心想有誌不在年老少,也許是茫茫上蒼賜給自己的一位英雄,便沒有嗔怪他的魯莽行為,客客氣氣地離開首席,恭恭敬敬向他行禮,詢問他有何擅長。
高進之也不謙虛,坦率地回答:“我善於算秘密數字。”
劉牢之啞然失笑,銅鈴似的眼睛久久地看著他,心說小夥子初來乍到,未免有些口出狂言,於是帶著不相信的口氣說:“既然神算,你定能算出我的部下鎧甲、兵器和糧草的數量。”
說話盡管帶著恭維的口氣,臉上卻分明帶著一層厚厚的疑雲,不料高進之卻不在意他的態度,掐指一算,極有把握地道出自己測算的結果,竟與實情吻合一致,絲毫不差,這下子劉牢之心服口服,暗暗認定他就是自己苦苦要尋找的那種英才,當即任命他為行軍司馬。
進之僅僅在牢之的麾下當了五天的官差,便離開牢之。別的人驚問他原因,他說了一句令人似信非信的預言:“劉公猜而不忍,怨而好叛,如不離開,定會遭禍。” 說這番話需要多麼大的勇氣與智慧,須知牢之當時正紅得發紫,正是春風得意,如日中生,哪成想他的預言後來竟然成了鐵的事實,可見他的遠見卓識,這絕非常人所能做到和料到的。
他後來跟從檀道濟討伐桓玄,俘虜敵將王雅,在奔牛塘殺掉路雍岐,獲得天子旌節及禦船,事後卻心甘情願把功勞讓給檀道濟。
他的才能在圍攻廣固時得到更加充分的發揮,因製作精巧的攻城器具而受到上司的欣賞,城破後被任命為廣固相。
此時,隻見他提著韁繩,嘴裏不住地吆喝坐騎,像輕猿一樣敏捷,一路飛奔,身後揚起一綹嗆鼻的灰塵。
而他的拜把兄弟薛彤騎一匹淺棕色的馬,馬的額頭長著一塊引人注目的白色印記,四肢發達,膘肥體壯。他雙腳踏在鋸齒狀的馬鐙,緊隨高進之,狂飆般地駛近黑黝黝的荊州。
他們拾了一個碰棗,荊州刺史司馬修之與雍州刺史魯宗之帶著大隊人馬,剛好從江陵出城,去增援魯軌,此時的江陵是一座空城。他們沒有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地攻占它,把修之的老窩端了。
修之從來沒打過勝仗,他的援軍走到半路,便被魯軌的敗軍衝動陣腳,甭說阻遏如狼似虎的劉裕大軍,就是連自己的陣腳也被衝亂。他裹在敗軍的人流中,撒開四蹄,拚命逃跑,跑到江陵城下,抬頭一看,隻見檀道濟、朱超石、薛彤、高進之威風凜凜地站在城頭,藐視地看著他們(一群落湯雞似的敗兵),冷冷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