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從關中匆匆忙忙地走了,遠在統萬城坐山觀虎鬥的赫連勃勃卻異常興奮。
統萬城(在陝西靖邊縣以北約五十裏處)是一個水草豐美,山川秀麗的形勝之地。公元413年,經過幾次大規模戰爭洗禮的赫連勃勃終於站穩了腳跟,改元鳳翔元年,任命叱幹阿利為督工,征發嶺北十萬民工,在朔方以北、黑水以南營築都城,取名“統萬”,寓“統一天下,君臨萬邦”之意。
據史料記載:築城的土都經過蒸熟,築成後用鐵錐刺土檢驗硬度,凡刺進一寸,便殺修城的;凡刺不進去,便殺刺城的,在築城過程中至少殺民工、匠人幾千人,因而統萬城堅硬無比,可磨刀斧。
統萬城“城高十仞”,周圍數裏,內有三道城,城內有宮殿、鼓樓、鍾樓等建築,宮內樓台高大,殿閣宏偉,裝飾土木,極其侈麗,四周的城牆上還築了若幹座敵樓,四座城門分別名曰:北朔、招魏、朝宋和服涼。
他不僅建了當時最堅固的城池,也打造了當時最銳利的兵器,他所采用的方法往往看似矛盾,看似冷酷無情,讓普通人匪夷所思,卻效果明顯。如弓弩手射箭射不進鎧甲,就要掉腦袋;如果射入,那製造鎧甲的工匠便被斬首,弄得工匠們人人自危,格外效力。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幾百次、上千次的試驗、冶煉,他們終於打造出精銳鋒利的兵器,號曰“大夏龍雀”,非常得意地在兵器的背麵銘刻上一段值得誇耀的文字:“古之利器,吳、楚湛盧。大夏龍雀,名冠神都。可以懷遠,可以柔逋。如風靡草,威服九區。”的確是人世間罕有的珍品。
畢竟出身於豪族,奢侈靡麗的性格難以改變,特別在他取得一連串軍事勝利後,這種性情就更加暴露無遺。他下令用銅鑄造大鼓,用黃金裝飾飛廉、翁仲、銅駝、龍獸等器物,排列在宮殿前,顯耀自己的富貴和尊嚴。
盡管他嗜殺成性,是一個殘暴的、奢糜的、頗有爭議的君主,但他滿腹韜略,在西北黃土高原創造了一套高明的飄忽不定的運動戰理論,在對後秦的軍事鬥爭中屢戰屢勝,弄得姚泓包括姚泓的父親姚興在內焦頭爛額,狼狽不堪,北部邊境幾個城池即使白天也不敢開城,不愧是活躍於西北一帶的遊擊鼻祖(據說毛澤東後來在陝西鬧革命,在軍事上也吸收了勃勃許多好的經驗)。
北伐軍攻打關中時,勃勃非常自信地笑謂群臣:“劉裕伐秦,水陸兼進,必得關中,但他不能久留,利在速返,若留子弟、將吏戍守,必非我敵,我取關中若拾草芥,易如反掌。”
沒過多久,劉裕消滅了姚泓,進入長安,派遣使者到統萬城,遞交國書,請通和好,約為兄弟。狡猾的勃勃命令中書侍郎皇甫徽寫好回文,自己默默地背誦,然後裝模作樣地把使者召來,嘴裏說著,讓舍人(相當於現在的秘書)寫著,文不加點,一氣嗬成。使者被假像迷惑,回去見到劉裕,倍加稱頌勃勃的才智和文采,劉裕看了勃勃的回書,也為勃勃的記憶、敏捷所折服,使者又誇勃勃容儀瑰偉,英武絕人,就連明察秋毫的劉裕也被忽悠了,自歎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