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劉宋王朝的締造者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安帝暴崩(1 / 2)

他的腦海浮現出那個昏庸無能的傻皇帝司馬德宗,一個地地道道連自己的飲食起居都難以料理的傻瓜,卻被人搶來搶去,君臨天下,是一個多麼滑稽可笑的事情,又是一個多麼絕妙的諷刺。

再想一想那些屍位素餐的王公貴族,對功高蓋世、以身許國的他嫉恨如仇,一遇風吹草動,便想向他下毒手,想到這裏,他的身上不由打了一個寒噤,自己活著也許能勉強保全家室,死後能否保全呢?答案顯而易見,肯定保全不了。

自己憑什麼要處心積慮扶佐一個沒落的腐朽的朝廷和傻兮兮的無所作為的皇帝?為自己嗎?為老百姓嗎?為千秋萬代嗎?答案都是否定的。

為什麼不能革故鼎新,建立一個充滿勃勃生機的新朝廷,做一個江南天子,興利除弊,造福百姓呢?想到這裏,他熱血沸騰,雄心勃勃,決心義無反顧地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朝廷,即使在曆史上留一個篡逆的罵名,也無所畏懼,讓那些無聊的衛道士去嘵嘵不休地詛咒吧,隻要於公於私有利,他沒有理由再猶豫不決。

他回顧了自己的赫赫武功,從公元399年到現在,在短短的二十年時間裏,他就蕩孫恩,平桓玄,伐南燕,誅盧循,討劉毅,收西蜀,逐鹿中原,席卷關中,不僅在晉朝的曆史上屈指可數,而且與前幾個朝代的帝王相比絲毫不遜色,用璀璨奪目來評價也是恰如其分的,一個全靠他支撐的天下回到他的掌上,既是天意,也是民心。

他開始行動了,相國宋公的榮封和九錫殊禮不再推辭了,繼母蕭文壽為宋公太妃,世子義符為中軍將軍、副相國的榮封也風風光光、老老實實接受了。

盡管劉裕當皇帝的心情比較迫切,但“昌明(晉孝武帝司馬曜)之後有二帝”的讖文在當時社會上廣泛流行,而安帝嗣承孝武帝隻有一代,似乎晉祚不該在他的任期內斷絕,在他的身後應該再有一位末代皇帝。

時間不饒人啊,劉裕顧不得那麼多了,心一狠,便琢磨出一個符合讖文的兩全其美的辦法。他把中書侍郎王韶之單獨叫到密室,伏在韶之的耳朵嘀嘀咕咕,韶之看著他那兩道如火炬一樣有神的眼光,心裏盡管打了一個寒噤,但臉上依然堆著諂諛的媚笑,頻頻點頭稱是。

韶之身負重任,星夜兼程入都了,入都後采取威嚇、利誘、賄賂的手段和辦法,沒多久就把宮中的內侍全買通了,他在耐心等待時機。

琅琊王德文與安帝一母同胞,自從洛陽謁陵還都,看到劉裕權位日益昌隆,內心又恨又怕,唯恐他幹出危及皇帝的勾當來,平素戒備森嚴,如臨大敵。每天到宮中當值,小心檢查,安帝的飲食必先品嚐,如果沒有意外反應,才端給傻皇帝,弄得韶之無隙可乘。

韶之等啊等,遲遲沒有下手的機會,就連遠在彭城的劉裕也不耐煩了,多次派人催促他快些,他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心急火燎,抓耳撓腮,苦無良策,經過思前想後,覺得還是耐心等待為好,就這樣一直等到公元419年1月28日,終於等到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琅琊王德文生病了,沒有入宮,再也沒人照顧傻瓜皇帝了。

他大喜過望,指揮內侍,強行闖進東堂,不由分說地拽住安帝,把繩子套進皇帝的脖子,使足力氣,活活勒死這個窩囊的有名無實的皇帝。

皇帝冰涼的遺體停放在宮殿裏,德文跌跌撞撞來了,站在他的身旁放聲大哭,盡管明知皇帝死因不明,怎奈宮廷內外都是劉裕的心腹爪牙,自己孤掌難鳴,隻能假裝糊塗,得過且過,或許能保全自己。

他們把皇帝入殮,停放在大殿的中央,搭起靈棚,貼滿挽聯,靜待遠在彭城的劉裕。

劉裕接到安帝暴崩的消息,心中暗暗喜歡,帶著親兵快馬加鞭,急急忙忙向建康趕來了,一路上卻表情凝重,緘默不語。當巍峨的宮殿映入他的眼簾,他站在殿門外淚如泉湧,失聲痛哭,許多披麻戴孝的文武大臣跟著嚎啕起來。

哭靈結束,他讓內侍打開棺材蓋,看了看皇帝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變形的臉,心中湧起憐憫、內疚的悔意,其實他並不是一個喜歡亂殺人的權臣,隻是由於政治鬥爭的需要,才不得不出此狠招。

德文用紅腫的眼睛看著他,知道主凶來了,心裏恨不能掐死他,隻見他握著德文冰涼的柔軟的手,好言撫慰,臉色平靜得像玄武湖似的,看不出一絲兒詫異。

後來的幾天就像人們所預料的那樣,他們把皇帝厚葬在休平陵。

“國不可一日無君。”劉裕知道自己稱帝的時機仍不成熟,便讓別的大臣擬了一道諭旨,推奉琅琊王德文為帝。

德文稱帝了,史稱恭帝,改元元熙年號,立王妃褚氏為皇後,加封百官,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