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妹跟在遊擊隊的後麵,心裏忐忑不安。這些人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可是怎麼都穿的亂七八糟的,連件軍裝都沒有?其實秋妹哪裏知道,山東的白狗子勢力大,戰士們隻能隱蔽活動,連給養有時候都斷了,隻能靠挖野菜度日。另外,山下的地主老財,有的家裏養著護院的,不光是深宅高牆,而且都有槍,要想去打土豪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所以,遊擊隊隻能靠突襲打擊敵人的力量,來壯大自己。
那位曲大哥走在最前麵,扭過頭遞給秋妹一條毛巾,問,“小夥子”,累不累?秋妹一笑,說,我們那裏到處都是山,我才不累呢。然後俏皮地一笑,說,曲大哥,你都流汗了。這位曲大哥是隊伍裏的副隊長,叫曲德賢,以前在省城讀書,後來投筆從戎,毅然參加了共產黨遊擊隊。看看秀氣的秋妹,曲德賢笑笑沒再說話,這個“小夥子”長得挺精神,說話做事的也麻利,就是有些娘娘腔。心想,可能人家南方人都是這個樣吧。所以,也沒再多想。說到這裏,看官莫怪,那時交通不便,南北方來往的少,不了解也就正常了,您千萬別忘多處想。
咱說點輕鬆的,隻說山路兩旁,古樹參天,怪石林立。那些古樹不知道啥年代有的,山溝裏、峭壁上,連毒烈的太陽都被遮住了。那些怪石,更是形態各異,真是鬼斧神工。有一片白雲從山穀中飄然而出,緩緩的向山中彌漫,環繞在了山頂。這時,你分不出哪裏是霧,哪裏是雲,隻感覺到的是一處海市蜃樓。白雲中間,隱約的露出一個小村莊,這就是遊擊隊的目的地——孫家夼。
說到這個孫家夼,這個村莊還真有些來曆。據說明末清初的時候,當地有位誌士,為抗擊滿人散盡家財,揭竿而起。後來起義失敗,為躲避滿人的追殺,他帶著家人躲到了這座大山裏。所以說,這個村子裏的人自古就有不屈的精神。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村子裏也不再都是孫氏的後人,也有了別的姓氏。但是,在大山裏麵交通閉塞,到了現在這個村子也隻有二三十戶人家。幾十畝山田,滿山的果樹,倒也讓這些村民自得其樂。耕種之餘,村裏也不乏琅琅的讀書聲。
由於要組織武裝暴動,於隊長帶著一部分人下山了。所以,這個村子裏隻有曲大哥帶領的這十幾個人。來到村子西邊的一個院子裏,青石的院牆和青石壘成的房子,也顯得古樸和幹淨。院子向南,兩間北屋,東屋和西屋也都不大,東屋的邊上還有一間柴棚,柴棚的邊上有一盤石磨。秋妹看看眼前的這支隊伍,與當年的紅軍差別太大了。這麼小的規模,能打得過白狗子?曲大哥走到秋妹的跟前,笑著問,小兄弟,你叫什麼?今年多大了?秋妹想了一想,說,我叫秋伢子,今年十七歲。曲大哥看看秋妹,歎了口氣,心想,這麼單薄的身體,沒少吃苦啊。於是,與秋妹聊開了家常。聽了秋妹的身世,說,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我們都是你的兄弟。然後拍拍“秋伢子”的肩膀,說,你就編到大老劉那個班,你們一個班住在一間房子。大老劉人不錯,能夠照顧你一下。
這下輪到秋妹為難了,自己是個女孩子,怎麼能與一些男人住在一起?可是,自己要是說了自己是女孩子,隊伍就不會收留自己了,這可咋辦?秋妹連連搖手,說,曲大哥,我與別人睡在一起不習慣,睡不著覺。曲德賢笑了,你這個小夥子,男人還有害怕男人的?咱們整天行軍打仗,你還能背著房子走?秋妹為難地看著他,說,不然我就住在柴棚裏?
曲德賢想了一想,說,秋伢子,你的年齡小,也沒什麼戰鬥經驗。不然就這樣安排,你給我幹通訊員。我住東屋,我睡裏間,你睡外間。秋妹趕緊點頭,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正在說著話,大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王方良。說到這位王方良,本來不是孫家夼的老姓,是光緒年間來到這裏的。到了王方良這一代,也有幾代人了。這人平時老實本分,家裏勤儉持家,也有了一些資產。所以,在村裏說話也有些分量。隻不過是外姓,做事還是謹小慎微。他在城裏做過一些生意,姐姐也就是那時候嫁到了城裏。有了這些關係,他也算是村裏的“消息靈通”人士了,有時給大家講講外麵的事情,而且講得繪聲繪色,年輕人也都喜歡圍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