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四年十月十一日,上午九點三十分。
清、日雙方圍繞漢城的戰鬥已經持續了五個多小時,雙方雖沒有達到傷筋動骨、元氣大傷的地步,但也是筋疲力盡了。
先前,第五師團所屬第十旅團長立見尚文指揮所屬人馬對漢城進行了數次猛烈的攻擊,然而受到城上清軍優勢火力的阻擊,傷亡慘重卻沒有什麼突破性進展。同樣,漢城守軍雖然打退了日軍的一次又一次進攻,然而己方也是傷亡慘重,士氣低落,終因各種原因無法對日軍施以致命一擊。
隨著日軍進攻部隊的緩緩退下,整個戰場逐漸陷入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然而決戰雙方都知道這隻不過是生死大碰撞前的短暫寂寞罷了,真正的考驗就要來臨??????
短暫的休整後,殘餘的三千餘名日軍在各自官長的帶領下開始了決死的衝擊。
依然是猛烈的炮火轟擊,日軍將僅餘的炮彈一股腦兒地砸向了先前戰鬥中守軍暴露的重火力點,頓時,漢城南城牆處就是一片煙騰火燎,彈片亂飛,一群暴露在外的守軍瞬間就被漫天飛舞的彈片收割了性命。幾個暴露的火力點也被對方給直接擊中了,裏邊的重機槍和射手直接被攪了個粉碎,破碎的零件混雜著血肉碎末噴射得到處都是。
“媽的,炮呢?都嘯天你的炮呢,趕緊給我壓製住那群狗娘養的,不要吝惜彈藥,給我使勁兒打!”楚天闊剛直起身子朝城牆後邊的“新營”炮隊吼了兩句,就被身旁的親兵給按了下來。
聽到楚天闊的吼聲,都嘯天瞪著通紅的雙眼回了句:“操!!!你以為炮兵是步兵啊,上把刺刀就能上戰場啊?!多給老子一段時間訓練這些雛兒,老子給你一打一個準兒!”
雖然不服氣,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日軍的炮火的確夠精準,的確是訓練有素。
而後這位平日裏總是滿臉戲謔的年輕軍官回過頭對著身旁的射手們吼道:“都給我瞄準些,照著鬼子的炮打,媽的,老子不要小鬼子這些炮了!戰後,你們都給我狠狠地練炮!這都什麼臭水平嘛~~~”
伴隨著都嘯天的吼罵聲,守軍的二十多們火炮也加入了這場炮火交響曲中,整個天空都是你來我往的炮彈,炮彈破空而來的尖嘯聲,在戰場各處響起,紛飛的彈片收割著彼此的生命。
就在這片炮火交織的血肉煉獄中,日軍陣線突然湧起了一股黑色的浪潮,一道道人浪從對方奔了過來。日軍特有的高頂軍帽下,一張張猙獰的臉孔嘶吼著朝漢城衝了過來,伴隨著衝鋒的是上了刺刀的村田式步槍,一把把寒光森森的刺刀構成了一片刺眼的刀林刃叢。在一個狹窄的正麵一次性投入如此多的步兵進行突擊,這種恐怖的畫麵讓任何身臨其境的人都會感到由衷的恐懼,猶如夢魘一般。
瘋狂衝鋒的日軍士兵爆發出陣陣“半在~~~半在(萬歲)”的吼叫聲,滾滾聲浪翻騰而至,聲勢甚是龐大,令人膽戰心驚。在他們前邊的,都是些僅穿著白色襯衫,頭上包紮這白布,揮舞著軍刀的中低層軍官,這些矮壯的身影活躍在隊列的最前方。在他們的帶領激勵下,滾滾人潮翻騰先進,不分波次,不講隊形,就這樣當麵壓了過來。在這一刻,這翻騰的黑色人潮真的有淹沒一切的感覺。這一刻,人的生命成了最微不足道的東西。
第五師團的中將師團長野津道貫,這個時候卻沒有和他的師團一塊兒奔向決死的戰場,他正被幾個第十旅團的底層軍官“客氣”地“保護”著。
都說心寬體胖,這位胖胖的中將在以等級森嚴、冷酷呆板著稱的日本陸軍中也算得上一個異類,戰前,這個胖子中將總是笑嗬嗬的,對待低級軍官也是比較和藹,這在日本陸軍中的確少見。
此時這個中將師團長早就沒有了往昔的平易親善,原本肥胖的身子此時顯得瘦骨嶙峋,盡管如此,這身瘦弱的身軀好像蘊含了無盡的能量——一把將一個年輕軍官推倒在地,卻被另外兩個年輕軍官按到在地,既便如此,瘦弱的身子還是盡力地掙紮著,悲憤的怒吼聲中透著絲絲無奈:“瘋子,一群瘋子!第五師團將會毀在你們手中??????我的第五師團啊??????天皇啊,臣無能呀??????帝國的‘征韓’將會因你們這些非國民而受挫,你們都是帝國的罪人??????”
不管他怎麼掙紮,始終不能脫離對方的掌控,最後幹脆認命般地趴在地上,眼淚卻不可抑製地流了下來。第五師團完了,真的完了,讓這群真正的瘋子給玩完了,本來帝國的這次“征韓”之舉就是一次豪賭,然而帝國輸不起!陸軍輸不起!這些年輕的狂熱軍官們更輸不起!他們就像輸紅了眼的賭徒一樣,瘋狂地押上了最後的籌碼,真正的血本啊~~~ 如果此時退出戰局,南下牙山或者西進仁川,那麼第五師團也許還能保留下最後一絲命脈,戰後還有保存下編製的可能,數千名精銳士兵還能被保全。然而這些狂熱的底層軍官們竟然囚禁師團長,堅持作戰??????瘋了,瘋了,都瘋了!立見尚文,狂熱的年輕軍官,陸軍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