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玉昆相信聶士誠的評斷,畢竟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嘛。這個島國既然敢向中原挑釁,背後必定有所仗恃。毅軍雖然駐守遼南多年卻沒有跟對方交過手,之前誰能料到這個彈丸小國竟然會突然失心瘋——要跟大清拚個你死我活的?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雖然沒讀過多少兵書,這個道理還是知道的,他也不認為麾下的毅軍就一定強過對方,最近他也大體搜集了一些日軍的情況,知道對方是師承普魯士陸軍,西化的比較徹底。
看來,二十年的整軍備戰起了效果,此時日軍的戰力的確很強呀,要不然號稱淮軍悍將的聶士誠就不會推崇對方了,公認的北洋乃至大清精銳蘆台防軍也不會被對方打散了架子。
既然遲早都要對上,還是多了解些的好。打定了主意的馬玉昆朝著聶士誠一拱手,認真道:“功亭,俺老馬不是笑話你啊??????你的營頭在大清可算得上精銳中的精銳了,北洋的嫡係呀,難道就敵不過倭人?”
看到對方一臉的嚴肅,況且自己跟他也沒有什麼過結,知道對方不是故意揭自己傷疤的,聶士誠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瞞景山兄,聶某所部就是在兵力跟對方相當的情況下,跟對方野戰對決也沒有絲毫取勝的把握,如果是防守險地,某部或有可為。這精銳倆字,實在是??????不敢當了??????”
“連功亭都這麼說了。看來,這日軍不好鬥啊~~~”馬玉昆附和著歎道。而後,又道:“功亭認為這平壤守得住嗎?”
來了,終於到主題了。聶士誠看了對方一眼,正色道:“守得住要守,守不住一樣要守!聶某是打定主意了,一定要為戰死的弟兄們討個說法。馬總兵不會是怯敵畏戰了吧?!”
麵對聶士誠的誤解,馬玉昆也不生氣,咧著大嘴笑道:“這麼說功亭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麼,平壤我們有近五十個營兩萬多人,功亭是對兩萬多弟兄沒有信心還是對總統官葉大人沒有信心?”
“你什麼意思?!葉曙青(葉誌超的字)是朝廷任命的總統官,聶某定當謹奉軍令。難道馬總兵準備戰前違命不成,別忘了毅軍也是大清的軍隊,也是北洋供養的!”聶士誠聲色俱厲,右手已經搭在了左腰的刀柄上。
雖然不滿葉誌超的聲色犬馬,但畢竟都是北洋的嫡係,要知道他的蘆台防軍和葉誌超的榆林防軍可是並稱蘆榆防軍的,對外而言他們可是一體的,都是真正的老淮軍。不像眼前這個黑臉所統的毅軍,雖然也在北洋係統內,老底子卻是豫軍,算不上北洋的嫡係。自己豈能在他麵前表露出嫡係的不合,讓他看笑話,如果自己公開表示對葉誌超的不滿,其他的幾路將領豈不是要鬧翻了天?!大敵當前,這無疑是最糟糕的情況。這些天來自己一直隱忍想讓,天大的不滿也是在私下勸諫,從不公開場合頂撞主帥,還不是給葉誌超造勢讓他能更好地整合諸軍。隻是這效果實在是??????不怎樣!
感覺到自己激動地過火了,聶士誠把手從刀柄上挪開,向對方作個揖,道:“對不住了,景山兄??????剛剛想起戰死在成歡的兄弟們了??????聶某在此給景山兄賠不是了。今日聶某不勝酒力,失禮了。先告辭了???????他日給景山兄擺酒致歉”
話聲未落,朝對方拱了個手,聶士誠轉身就要離去。
“聶功亭,俺馬玉昆不跟你繞彎子了,一句話——你還準備不準備給你那幾千戰死的弟兄們報仇了?”
身後傳來馬玉昆的話語,聶士誠身軀一頓,停了下來。
“哈哈~~~俺老馬不是那麼小氣的人,被人罵兩軍沒什麼的??????說實話,這個總統官要是宋老將軍當了,俺心服口服,把名賣了也沒什麼。但他葉誌超當這個總統官,俺就是不服,大家都是北洋的人,論資曆,論戰功,他憑什麼呀,連敗軍之將都算不上,連跟小鬼子照麵的膽量都沒有,他憑什麼呀??????”
“馬總兵有此雅興,聶某就不作陪了。”
“哎,哎~~~功亭別走呀??????冠廷(左寶貴字冠廷)讓俺求你辦件事兒。”馬玉昆連忙拉住了要走的聶士誠,正色說道。
“冠廷?左提督?”
“對,就是奉軍的左冠廷。”馬玉昆笑著答道。
左寶貴前些日子力主大軍南下支援漢城趙天寶部趁勢滅掉第五師團,跟堅持固守平壤的葉誌超鬧翻了臉,沒事兒幹脆就不來拜謁這個總統官。他是建武將軍,掛名提督,資曆戰功絲毫不比葉誌超差,當年跟隨僧格林沁四處征戰,打下了赫赫戰功。僧格林沁被撚軍擊斃後,左寶貴以客軍的身份入駐奉天多年,他性格倔強耿直,連關外驕橫貫了的旗人也不願輕易招惹。如今讓他屈居隻知花天酒地、宿娼夜妓的葉誌超之下,心裏很是鬱悶,隻要不是幕府點將的大事兒,他就撲在己部防區內主持構造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