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副團長讓我留下來,是在將呂向軍的軍。
而呂向軍看起來並沒有要讓步的意思,反而是昂首挺胸站了起來,用一雙鷹一般的眼睛刺到我身上,衝薑副團長道:薑團長,我們研究的工作,屬於國家機密。首長一再強調,要最大程度地減少知情者的數量。
薑副團長淡淡一笑:是嗎?如果是國家機密,就輪不到你來傳達了。
呂向軍急了:薑副團長,讓一個士官參加這樣的會議,這,這根本就-----就沒有先例啊。
沈鑫也跟著補充道:對對對。我師父說的對!
呂向軍把沈鑫當成是威懾薑副團長的炮灰,衝他罵了起來:師父個屁!誰是你師父?告訴你,你都沒資格研究。快,帶著這位士官同誌出去!
沈鑫吃了閉門羹,倒也果真到我跟前,試圖拉拽我的胳膊。我佇立不動,望著薑副團長等待他的指示。
呂向軍見我不動,昂首闊步地走過來,伸手推搡了我一把,大聲嗬令:給我滾出去!
薑副團長一邁步擋在我的身前:我的兵,也容你罵?
呂向軍道:不聽話的兵,就該罵!
一直在旁邊穩坐釣魚台的周副團長見衝突越來越激烈,輕咳了一聲,說:行了行了,薑常務都允許他參加了,你再趕他走,不是拆薑常務的台嗎?
值此之際,一直沉默的周副團長終於開了尊口,但也間接地表明了立場。表麵上看,他是在為薑副團長爭理,而實際上,這話本身就是一種對薑副團長的下馬威。
他的話,呂向軍乖乖服從。僅憑這一點,便足以說明很多問題。呂向軍對周副團長的話言聽計從,但卻對薑副團長持排斥態度。要知道,薑副團長是常務,論職務和權力,周副團長都是他的下屬。很明顯,呂向軍還是和周副團長走的比較近,關係更為密切。這也更印證著,團領導之間的明爭暗鬥,正漸漸地浮出水麵,擺在了桌麵上。
薑副團長坐了下來,越來越意識到氣氛對自己不利,為了緩解情緒,他扭頭衝我說了句:小李,幫我弄支煙抽抽。
周副團長哈哈笑了:老薑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剛才我給你煙,你說嗆的慌。來,再給一支。
周副團長又精確定位地扔了一支香煙過來,我眼疾手快在空中接住,試探地望著薑副團長。薑副團長嘴巴微微地蠕動了一下:幫我點上。
我給薑副團長點燃了香煙,薑副團長狠狠地吸了一口。
周副團長也兀自地點燃了一支煙,說道:薑副團長,最近挺忙哈?
薑副團長笑道:哪有你這麼清閑。
周副團長瞧了呂向軍一眼,呂向軍接過了話茬兒:薑團,局長大人帶來一個消息,對您來說,應該是個好消息。
薑副團長道:說!
呂向軍微微一笑,道:局長大人決定,下個月初D首長考察美國,讓你統籌負責!
一聽這話,薑副團長的臉色馬上黯淡了下來:我----是統籌安排,還是隨行?
呂向軍道:都有。
我發現薑副團長臉上的冷汗直往外冒,不由得暗自疑惑:按理說,陪首長出國考察,這是一種榮耀,是好事。但薑副團長為什麼會談蛇色變呢?
且聽薑副團長微微地低下頭,說了句:就這事兒?沒有別的?
呂向軍笑道:就這事兒。那就有勞薑團長好好安排一下?這是相關文件。
我走過去,想接過呂向軍手中的那份資料。呂向軍卻皺眉一揮手:這文件也是你看的?這是絕密!
我憤憤地望著呂向軍,真想將這個不可一世的家夥,揍成肉餅!但實際上,呂向軍對我這番輕蔑,是在含沙射影地滅薑副團長的威風。
薑副團長皺眉道:呂向軍,今天你可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呂向軍笑道:過獎!那這文件-----
呂向軍將文件持在空中,意在讓薑副團長親自過來拿。
反天了,純粹是反天了!
但薑副團長還是堅定地站了起來,走過來拿過了這份文件。呂向軍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是啊,能讓一位正師職常務副團長親自到他手裏拿東西,他是多麼的榮耀啊!
但同時又是多麼的卑鄙!
周副團長卻不失時機地說了句:小呂你幹什麼,讓薑副團長過來拿。你就不能給他送過去?
呂向軍連聲道:得送,得送!是我錯了還不行嗎?
說罷後呂向軍突然又從薑副團長手裏接過那份文件,一擺手道:薑團長,您坐下,我給您送過去!
薑副團長氣的眼皮直跳,但一直忍著。
莫說是薑副團長生氣,我這個旁觀者看了,也是氣的心裏直癢癢。真不明白,周副團長和呂向軍究竟要幹什麼,一出戲一出戲地往外演,明顯就是在故意拆薑副團長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