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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軍記者達上百人,還未算上隨行觀戰之外國武官。相比甲申之事,泰西各國對此次兩國出兵均興趣濃烈,畢竟各國皆意識到,全麵戰爭勢在必行,而兩國皆三十年前始師法西洋,西方自欲以老師之身份俯視此即將到來之戰爭。何況若日本一舉成功,對清國而言則必然是新一輪之蹂躪。西方如此關注,不過如嗜血之鯊魚嗅到血腥味兒前來遊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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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盛軍軍官眯起雙眼,初時臉上還掛著不可一世的笑容,好奇地看著左寶貴,但看著看著,笑容便漸漸消散,而身邊一部下也上前不安地在其耳邊說話,似乎是在告訴他左寶貴的身份。
腳提起了,被踩的勇兵馬上站起,呼哧呼哧的,狠狠地盯著那軍官。
但那軍官壓根就沒將他放眼裏,放下衣袖,整理一下衣裝,甚是不忿的上前向左寶貴單膝跪下道:“盛軍遊擊譚得誌見過左軍門!”其表情彷佛早就知道,左寶貴是出了名喜歡“惹麻煩”的人。
左寶貴沒有理睬,冷哼一聲說:“誰讓你們在這裏撒野?!”
譚得誌麵露不悅,但還是不慌不忙地道:“沐恩……管教不力,讓幾個不聽話的勇兵逃出了營房,無奈鬧至此地,還望左軍門見諒!”
“不聽話?!”之前給他踩著的勇兵苦笑一聲,嘴角還在淌血,抖著嘴唇道:“你欠我糧餉我認,起碼家裏還未至於餓死,但那些當了探弁沒回來的兄弟,你總不能再欠他們糧餉吧?他們家還等著他們寄錢回去哪!”
“有什麼話回去說!”譚得誌側過臉低聲說,眼珠子往上惡狠狠地盯著那勇兵。
然而那勇兵並不畏懼,抽一抽鼻子,吞一口血,像是闊出去似的:“我回去還能說嗎?”說著突然向左寶貴跪下,懇求說:“求左軍門替小人主持公道!若咱們就此回去,肯定活不了!”然後狠狠地扣了個響頭。
左寶貴噴出濃濃的鼻息,盯著譚得誌良久,說:“你們,就是這樣待自己的部下嗎?”
譚得誌顧忌其官大,不敢回話,又不敢抬頭,一副小人生恨的目光隻能投在地上。
這時一匹輕騎從人群中慢慢步出,騎馬者正是薛雲開。他在赴會途中也被打鬥聲吸引過來。這時見譚得誌因為左寶貴而丟盡盛軍的臉,薛雲開再也不能不出手,下馬走到左寶貴麵前,換上僵硬的笑容,拱手道:“左軍門,盛軍之事,我想,還是由我盛軍處理比較合適吧!”
所有盛軍勇兵立刻向薛雲開行禮,譚得誌的表情更如受了欺負的狗兒及時看見主人一樣,跪在地上爬到薛雲開跟前,就差沒有抱其大腿而已。
左寶貴早就不滿盛軍的種種行徑,但沒有親眼目睹,始終不便越俎代庖,但今日讓自己親自碰上了,而薛雲開就在麵前,還聽出他隻欲幫譚得誌護短,壓根沒有幫被打勇兵的意思,他們被帶回去肯定沒好下場,何況一眾平壤百姓都看在眼裏,怎樣也要薛雲開給一個說法:“我官不大,但好歹是個頭品頂戴,焉能看著一個小小遊擊,在國外當眾欺壓部下,恣意妄為,有妨國體而不置一詞?若我奉軍有如此害群之馬,我也會多謝薛統領替我管教管教!”
薛雲開也當然不怕左寶貴,依舊“笑容”滿臉道:“多謝左軍門!但目下薛某既然來了,那就應該由薛某來處理吧?”
“那敢問薛軍門會如何處理呢?”
薛雲開見左寶貴存心和自己作對,嘴角依然上揚,但已經目露凶光:“我自有我盛軍的辦法!”然後欲快刀斬亂麻,跟身後的勇兵說:“你們都回去!我和左軍門還有宴會!”
身後一眾勇兵欲把被打的勇兵拉走,然而後者繼續反抗。那跪在地上的勇兵心知就這樣回去必定遭殃,但也不能當著薛雲開的麵去求左寶貴,便隻好硬著頭皮求自己的統領,盼他會當著眾人尤其是左寶貴麵前為自己做主:“求薛大人為小人主持公道呀!咱們……咱們隻不過想為當了探弁沒回來的兄弟討點糧餉而已!”接著其他被打的勇兵也紛紛下跪:“對呀!”“老徐老韓他們回不來了,總不能說沒看見屍首就不發糧餉吧?”“求大人替小人主持公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