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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清氏原塞外之一蠻族,既非受命之德,又無功於中國,乘朱明之衰運,暴力劫奪,偽定一時,機變百出,巧操天下。當時豪傑武力不敵,吞恨抱憤以至今日……熟察滿清氏之近狀,入主暗弱,乘簾弄權,官吏鬻職,軍國瀆貨,治道衰頹,綱紀不振,其接外國也,不本公道而循私論,不憑信義而事詭騙,為內外遠邇所疾惡……
我日本應天從人,大兵長驅。以問罪於北京朝廷,將迫清主麵縛乞降,盡納我要求,誓永不抗我而後休矣。雖然,我國之所懲伐在滿清朝廷,不在貴國人民也……
夫貴國民族之與我日本民族同種、同文、同倫理,有偕榮之誼,不有與仇之情也。切望爾等諒我徒之誠,絕猜疑之念,察天人之向背,而循天下之大勢,唱義中原,糾合壯徒,革命軍,以逐滿清氏於境外,起真豪傑於草莽而以托大業,然後革稗政,除民害……幸得卿等之一唱,我徒應乞於宮聚義。故船載糧食、兵器,約期赴肋。時不可失,機不複來。古人不言耶:天與不取,反受其咎。卿等速起。勿為明祖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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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濺到各人身上。
各人大駭:“都統!”“你不能這樣呀!”“老餘!老餘!”
“去不去?!”慕奇把槍指著眾人。
各人手足無措,方寸大亂,但就是說不出話。慕奇聽不見回答,又是”砰”的一聲,又一人頭顱中槍,鮮血四濺!
“都統!”“都統呀……”餘下三個人急得眼淚直流。他們都是跟隨慕奇出生入死多年的親兵,想也沒想過丟下慕奇。這時見他繼續上膛,知道他必定要戰至一兵一卒,但事已至此,最後隻好閉上眼睛,沉默等待。
遠方的炮聲繼續傳來。室內就餘下這麼四人。
慕奇見狀,也再提不起槍了。
無言以對。
悲涼冷清的空氣滲透到室內每一個角落。
慕奇也忍不住雙目模糊,看著兩個親兵的屍首,沉吟道:“沒想到……還是新兵好呀!”
“對呀……”其中一個親兵愴然道:“但市街已經失守了,黃仕林跑了,張光前,薑桂題他們也不可能跟旅順共存亡,咱們死了又於事何補?……”
另一人抽了抽鼻子,接著說:“左軍門盡節了,但人家見咱奉軍沒人了,楊營官不就成了替罪羊了嗎?咱們死了,那幫畜牲卻活著!遭殃的還不是咱們這些剩下的奉軍?還未說,大人你可不是左軍門,所謂‘救活不救死’,說不定他們都把旅順失陷的罪名安插在你身上哪!”
慕奇聽著,淚水,也終於淌下。
悲涼透骨。
“算了吧……”剛才被擊斃的老餘的聲音仿佛又再耳邊響起。
雨雪紛飛,加上硝煙漫天,天地間變得一片蒼茫。
慕奇靠到牆上,仰著臉透過頭頂的一個小窗戶看著天空。
自小在東北長大的他,下雪對他來,雖然藏著淡淡的哀傷,但也可以是安詳的,溫暖的,就如冬日裏小孩喜歡躲在溫暖的被窩裏窺看窗外漫天風雪,從這反差獲得了無窮的安全感一樣。而這時候,哪怕感到身體逐漸冰冷,慕奇也漸漸的放下了眉頭。
“你們走吧……”慕奇淒聲一歎,闔上了眼睛。
“不!”“咱們一起走!”親兵們站起上前。
慕奇勉強搖頭,捂著肚子艱難地說:“不!我走不了的……去!去找你們的親人吧!”
“都統!”
“走吧!……去告訴其他人,我是戰死的!我對得起朝廷!對得起所有人!就是……對不起我的……親人……”
“都統……”親兵們還是舍不得離去,隻管跪在慕奇前麵哭泣。
“倭兵快到了……再不走就走不了!”慕奇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但見他們還是不走,最後奮力喝了一聲:“走呀!這是軍令!”
“是……”親兵們見狀隻好跪下叩頭,然後忍痛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