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我是母後的親生兒子,您不要放棄我……不要……”
“殺!該殺,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全部該死!!”
朱棣在脆弱與凶殘中遊走,心魔像栓住他神誌的利繩令他在痛苦深淵處徘徊,一個控製不住就將萬劫不複。
當段凝踏入旋渦的另一端,無疑看到了她從未看過的朱棣這副模樣,被心魔糾纏,被幻象迷惑,失去了神誌,沒有他平日的沉穩與睿智。
咻咻咻,幻鏡不斷兜轉,上演著一幕幕不可告人的生死秘密。因朱棣的腦海而演變出來的畫麵:調包孩子、皇後辭世、朱棣身世……
這是朱棣生怕任何人知道的他內心的幽暗角落,痛苦壓抑,折磨都在此時被勾勒而出。如風潮吹海立,一波翻滾一波,沒有消退的跡象。
原來,他心裏一直藏著這麼多的禁忌。或許以前的段凝會認為朱棣可怕,他藏得太深了。這樣的人也許無害,但卻也難辨真心,讓人不敢靠近不敢探究。
可此時此刻的朱棣卻令段凝感到心疼,他的冷冽,決斷,霸道都見過。唯獨眼前他這般痛苦,無助,脆弱。比起她,朱棣真的太孤獨,受傷得太深才會將自己的內心封閉,偽裝一張冷漠的麵具世人。以至於如此突如其來的揭開創傷,承受不了,心性畢露。
這一刻,段凝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連多年的心疾都可以坦然接受了,卻為何不正視自己的感情? 她對朱棣動了情,這個冷冽深沉的男人獨獨對她與眾不同,一路相隨一路相護,為她著想為她付出。而她卻一味考慮自己的感受,忽視朱棣的一片真心。她錯了,真的錯了……
思及,鼻尖微微啜泣了下。邁著步子心緒沉重卻異常堅定,上前拉住此刻幾欲成狂的朱棣。
豈料,如今的朱棣宛如走火入魔了一樣,在他眼中每一個人都是敵人,一字決:殺!
修長挺拔的身子一個警惕倏而轉過,段凝不惶反應隻瞥見朱棣墨眸猩紅透露的狠戾時,朱棣快如閃電的身手兩指猶鐵鉗般扣住了段凝細白光潔的玉頸。眼神冷漠,觸覺毫無溫度,用仇恨凶殘的目光盯著如同獵物的段凝,似乎微微使勁兒下一刻她的脖子就會分家!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段凝趁朱棣還尚存一絲絲心智未動手時,她試探地念出了這四句詩詞。段凝知道朱棣一定不會忘記的,這首詩對於他們兩個而言都有著特殊的意義。或許這是段凝第一次試著,心裏還是眼中緊張得隻剩下朱棣的存在。
“朱棣……我是段凝。你看看我,清醒過來可好?”段凝聲線柔和,眼見朱棣似乎在全力壓製體內的心魔竄湧,冷峻的容顏連著身子段凝能感覺得到他在微微顫動,深邃的墨眸布滿了血絲
扣住段凝的手卻並沒有進行下去,她知道朱棣潛意識還記得她。心下竊喜,素手輕抬握住朱棣掐在她喉間的大手,眉眼和風細雨,纏纏繞繞訴說著千言萬語。
“段,段凝……”朱棣搖著非常不舒服的頭腦,極力讓自己清醒過來。可是他的體內總有一股莫名的邪氣在竄動,腦海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抹滅不了的真相。沒有辦法,沒有辦法,他想殺人,殺光所有的人!
段凝斂眉,察覺朱棣異樣。略轉眸圍繞周身的幻鏡竟越發轉動得厲害,因為心魔的主人逐漸淪陷,無法控製。
朱棣艱難的在與心魔做爭鬥,她卻一點也幫不了,此刻她心裏的折磨不壓於朱棣。第一次段凝感到了手足無措,她該怎麼做才能令朱棣清醒過來?!
幽眸失落默默閉眼再次睜開,越是亂她越不能慌,盡快讓自己冷靜下來。對上朱棣措亂的墨眸道:“朱棣,你聽我說你看到的這些全部是幻象都是假的,你不要再想它,那它就不複存在了……”
朱棣深深喘著不平穩的氣息,似是很艱難地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骨慢慢鬆開了對段凝脖頸的束縛,雖然沒怎麼用力,但段凝白皙的玉頸還是留下了一道紅紅的印記。
若是平常,某王爺可要心疼死了!不過這會兒段凝顧不上這些,朱棣手一鬆開,白紗迎袖馬上就抱住了他。
剛剛真的好驚險,如果朱棣真的不識得她,那該怎麼辦?情不自禁紅了紅眼眶,摟住朱棣腰身的雙手緊了緊,眷戀地埋在他寬厚的胸膛,貪戀著他的氣息他的溫暖。朱棣,她再也不會放開他了。
段凝無聲的動作潛移默化中觸動了朱棣此時脆弱不堪的心房,她身上的幽香好熟悉那是他一直留戀的渴望的。段凝,他就算殺盡天下人也不會傷她一分一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