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房間的,隻知道當我迷迷糊糊睜開雙眼時,入目的,便是臥室的裝潢了。
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揉揉腫脹的雙眼。
可不想,右手才剛抬起,手背上便傳來了一陣冰涼的痛意。
銀白尖細的針頭,在我血管裏動了動,疼的我嚶嚀出聲:“嘶------”
下一刻,無力的右手便被一陣溫暖的力道按回了原來的位置:“別動。”
低淳的男聲,沒帶過多的感情色彩,聽起來冷冰冰的,讓我情不自禁算了鼻頭。
強忍住流淚的衝動,我轉眸朝著床沿方向望去,沈霖深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就這樣大喇喇的撞進了眼中。
“你在這裏做什麼?”我有些慌亂的想要縮回手,可都還沒來得及動作,便被他更緊的桎梏在了掌心裏。
他岑薄的嘴唇輕抿了下,沉聲說:“你在怕什麼?我要是真想做點什麼,你覺得你還有質問我的機會?”
“哦。”我悻悻的應了聲,自覺垂下腦袋,避開他灼人的目光。
他也沒再說話,不過也沒鬆手,仍然將我打著吊針的右手捏在掌心裏,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揉著。
這樣的親昵,讓我下意識的有些抗拒。
我不知道他怎麼能這樣大膽,這還是在沈家呢,若是我媽衝進來看到了怎麼辦?
眉頭緊擰了下,我試探性的問:“你能不能鬆手,我媽看到不好。”
他嘲諷般的溜了我一眼,麵不改色的說:“你以為誰不知道我在你房間裏?”
這話,說的我臉上青白交錯,尷尬不已。
訥訥的抿著嘴唇發了好一會兒呆,才低聲問:“我怎麼了?”
“嗬……”沈霖深冷笑了聲,迅速鬆開鉗製著我的手掌,沉聲說:“你就這樣舍不得離婚?還是怕有人找李禾則的麻煩?就這麼點事兒,你也能哭到發燒,宋荀荀,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我腦子有點懵懵的,並沒有在意沈霖深前麵說了些什麼。隻知道他說,我哭發燒了。
抬手摸了摸臉頰,我才發現麵上的確有些燙人,大約是真的發燒了。
我身體一向不大好,平常普通的變天,或者遇到些什麼過激的事兒,便很容易生病。
今天,大約是被我媽和沈霖深的不管不顧刺激到了,所以才會生病。
這實在算不得什麼光彩的事兒,我抿著嘴唇輕“嗯”了聲,便算回答……
之後,房間內便恢複了沉靜的死寂。
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隻是安靜聽著對方的呼吸和心跳,一言不發。
直到我媽推門進來,才算是打破了這片寧靜的尷尬。
她站在門口,手裏端著杯溫水,眼角下垂,眸仁微轉,臉上大寫著生氣和心疼。
見沈霖深坐在我床邊,也沒有表現出驚訝的情緒,反而帶著點欣慰的感激,說:“霖深,真是麻煩你了,還耽誤你在這裏照顧荀荀……”
他淡笑著搖了下頭,說:“一家人,應該的。”
說完,又隨口和我媽客廳了兩句,便自覺轉身離開,將空間留給了我和我媽。
不知是不是我多心,總覺得沈霖深那句“一家人”,帶著點意味深長的感覺……
待臥室門重新關上後,我媽立刻板著臉將水杯遞到我麵前,說:“宋荀荀,你就是見不得我過兩天安生日子是不是?還是嫌我的命長,想早點氣死我。”
我雙手接過溫水小啜了口,抿著嘴唇沒說話。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或者說,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說。
我媽的性子,我很了解。
現在被她知道李禾則提出離婚,她肯定會找上我公婆,將李禾則出軌的事情抖出來,讓他們評理。
這些年,我公婆待我還算好,至少從來沒有苛待指責過我。這樣無辜將他們牽扯進來,我私心裏其實是不願的。
但我也知道,自己完全沒辦法阻止我媽的決定。索性,便不說話了。
可對我媽來講,我越是不說話,她越是生氣。
伸手在我腦門上點了點,她刻意壓低聲音說:“我已經給你婆婆打過電話了,他們說今天趕過來。李禾則那裏我也聯係了,隻是電話居然是那狐狸精接的。那女人也真是不要臉,居然還好意思說她懷孕了,讓你趕緊離婚,真是氣死我了,不過我已經錄音了,待會兒正好拿給李禾則他爸媽聽聽,讓他們看看自己兒子做的好事兒……”
說話間,我媽的情緒明顯激動了些。連帶著語速,都比之前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