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起死(1 / 2)

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條走廊裏,身子輕飄飄的。

走廊古樸狹長,光線昏暗,我卻覺得有些熟悉,但一時竟想不起來。我想站起來,卻發現動不了,胳膊動不了,腿動不了,渾身都動不了。

但我覺得身旁還有人。他就躺在我的腳旁,我想那應該是碌碡,若是前後腳死的,黃泉路上肯定是在一起的,我張嘴試圖發聲問問他,發不出一點聲音來,估計腦血栓患者就是這種感覺吧。

既然我和碌碡都來了,文雀也應該在旁邊,於是我盡力睜大眼睛尋找,但有限的視野中,沒發現其他人影,倒是看到了靠牆的一座大鍾,上麵時間顯示是九點三十分。

這一幕似曾相識,我突然就記起了當初跟著文雀麵試時候的情景。要是記憶沒有偏差,這裏應該是陸之酒店的五樓,難怪我覺得有些熟悉,難道我沒死?

大鍾的鍾擺一動不動。

我心下苦笑,得了,還是死了,時間都不走了。我可能馬上要去天堂或者地獄,也不知道是那個宗教的,天堂哪裏都好,地獄哪裏都操蛋,但是無所謂了,眼前的景象恐怕隻是回光返照。

正在我琢磨的時候,走廊盡頭的門拉開一條縫隙,有燈光投射過來,一個細長的身影走了出來,恍惚中,我能看到他穿著中山裝,那人停下腳步,似乎愣了一下,狐疑地問道:“怎麼是你們?”

說著,他似乎有些著急,忙轉回身去,和裏邊的人交談,我聽不見談話的內容,隻能從語氣上斷定,屋內的氣氛有些緊張,像是出現了什麼錯誤一樣。

緊接著,門被徹底打開,兩個人急匆匆地朝著我走過來,我突然意識到,這兩個人,應該就是曾經麵試過我的大領導。

其中一個俯下身來,仔細看了看我,我也仔細看了看他,他穿著寬大的西裝,看上去老態龍鍾,整個腦袋上沒有一根毛發,連眉毛也沒有,若不是穿著西服,我肯定把他當成山裏的和尚。

他側起頭,麵向另一個人,極薄的嘴唇動了一下:“送回去吧。芳歌在那邊。”

芳歌,這個名字有點熟悉,我好像在陸之酒店看到過,但具體是誰卻想不出來。就在我想著芳歌是誰的時候,耳畔忽然嗡嗡地響了起來,眼前也慢慢變紅,昏黃的天花板很快變得模糊不清……

再次睜開眼,看到的,居然是黑臉大漢緊皺眉頭的大臉,在高強度探照燈的照射下顯得既愚蠢又驚悚,我心中迷惑,脫口而出說,領導怎麼著,您也掛了?

黑臉大漢沒好氣地瞪我一眼,站起身招了招手:“吳大夫,又醒了一個。”

我掙紮著坐起身來,這次身體能動,就是沒什麼力氣,周遭亂哄哄的,人員往來走動,有點熱鬧。旁邊的山壁被破開了一個巨大的裂口,重型機械發動機的聲音此起彼伏,十幾個帶著安全帽的人正在洞口做支撐架,穿著白大褂的人穿梭其間。

正當我要問問黑臉大漢是什麼情況的時候,恰好看見碌碡坐在平台上抽煙,我忙不迭地走過去,腿上沒勁,幾步路走得七扭八歪,險些摔倒。

一個護士從我身邊閃過,一把奪過了碌碡手裏的煙,扔在地上踩滅,訓斥碌碡說:“我們在這你還敢抽煙?以後可不管你了!”

碌碡一臉無奈地攤了攤手:“您是老大,說啥就是啥,行了吧。”他一轉頭便看見了我,向我猛衝了過來,緊緊抓住我的胳膊,弄得我有點疼。他的眼中都快閃出淚花來:“五子,你終於醒了!”

我說碌碡大哥你手勁小點,胳膊都快被你抓斷了,看樣子你醒的比我早,解釋解釋這什麼情況?

話還沒說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大夫拎著一個箱子走到我麵前:“醒了亂跑什麼?坐那,我給你檢查一下。”說著就打開箱子,拿出聽診器。

我就地坐在一塊石板上,大夫就開始檢查。我心說這批大夫護士怎麼都這麼橫?人家獸醫看個貓貓狗狗還和顏悅色,我這倒像是進了醫療室的勞改犯一樣。不過也好,我這一身重傷,趕緊讓她給治治。

於是我撩起了衣服,對她說,大夫您趕緊給我上點藥,我肋巴扇讓人開了口子,會不會已經感染了?也不知道現在這條件能不能縫針,還有啊,我這鼻子……

不等我說完,大夫不耐煩地瞪了我一眼:“你說話小點聲,我這用著聽診器呢,哪來的一身傷啊?閉嘴就行了!”

我有點生氣,但也不好發作,自己向著腋下摸去,難以置信,被奚嬰撕裂的傷口,居然不見了!我吃驚得有些手足無措,抬頭看了看碌碡,碌碡示意我先別說話。

大概十幾分鍾,大夫將檢查儀器都收了,說:“身體沒問題啊,有點營養不良,吃飯喝水什麼的注意著點,別撐著啊,消化係統會受不了的,一會有人過來給你掛鹽水跟葡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