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姝依舊低著頭,看著來人穿著綢緞短靴的腳尖,姿態卻不卑不亢,聲音乖巧,“回二舅母的話,正是雲姝。”
“都起身吧,一家子聚會,有什麼好行禮的?何況行了禮,別人眼瞎也未必看得見,你說是吧,大嫂嫂?”賈燕塗得鮮紅的紅唇一勾,目光一掃,輕輕落在了故作談笑的康玉梅身上。
要說起二夫人賈燕,這可就是一位潑辣主兒,出身武將世家,她的脾氣和她的美貌一樣聞名,天不怕地不怕,要不是二老爺習武,恐怕還娶不到這位美嬌娘。
在後宅裏,她是與康玉梅唯一平起平坐的人。
康玉梅緊了緊手中的袖袍,轉過身笑嗬嗬地看著白傾柔和薑雲姝,“喲,你們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快都別站著了,大家來長椅上坐著吧。”
賈燕冷嗤一聲,白眼一翻,一甩繡帕,扭著屁股走過去,直接就將最中間的位置給占了。
薑雲姝快速掃了一眼,便規矩地收回了視線。
這位脾氣雖大,和康玉梅是死對頭,但也不是一個善茬。
因為不持家,所以對她們也沒有克扣威壓,但平日裏也是睜隻眼閉隻眼,像個旁觀者,偶爾也會跟著奚落幾句。
對於薑雲姝救了她,她也絲毫沒有感激,反而視為理所當然。
所以她們不算是仇人,也不算是朋友。
康玉梅走過去就看到這一幕,臉色很快沉了下去,但礙著二老爺和她娘家的地位,她隻能忍下這口氣。
“二舅母,這是我娘的位置,你應該坐在我娘的左下邊。”白心蘭抬著下巴,一手指著旁邊的位置,大有賈燕不讓,她就不動的趨勢。
賈燕低頭,撫了撫鮮豔的指甲,“一個位置而已,先到先坐,如果非要按照三教九流來坐的話,我家老爺四品武將,而你父親不過隻是一個商人,你說,我這個將軍夫人應不應該坐這兒?”
要不是康玉梅先嫁進來,老太君又執意要求長嫂持家,這些年白畫蘭又出謀劃策,恐怕這白府早就由她來掌管了。
老太君馬上就要來了,不就一個位置,康玉梅不想惹事,連忙將白心蘭拉到一旁,勾起唇角說笑道:“一會兒老太君來了,誰都得讓座,管她是二夫人還是將軍夫人?!”
薑雲姝紅唇一抿,抬起頭,天真地看著賈燕,“老太君來了也會走,終究也隻是坐一會兒罷了。”
一語雙關,聽得賈燕心裏一陣舒爽,美眸重新打量起她,笑裏帶著滿意,“說的就是這個理兒。”
康玉梅牙關緊咬,轉頭惡狠狠地剜了薑雲姝一眼,哪知薑雲姝看了也沒看她,隻顧討賈燕的歡喜。
前一世,是她太單純,以為除了朋友就是敵人,不知道還有另外一種關係,那就是同盟。
賈燕不是她的敵人,也不會是朋友,但可能是她的同盟者。
“牆頭草!”白心蘭瞪著她。
她卻是朝她笑了笑,將手放到耳邊,意思沒聽見,可以再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