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著這位已經見慣生死的軍中郎中背影,不高不低的叫喊了一聲。
郎中立刻站住身子,然後轉身,對我躬身握拳道:“將軍還有何吩咐?”
我對他說道:“我把這蠻夷人交給先生,請先生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他的腳。”
這下,我看見郎中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頓時露出十分吃驚的神情。
“將軍……”
我對他點點頭:“我知道先生驚訝,可戰俘也是性命。”
“我曾經答應過他們,隻要他們放下武器,就饒他們不死。”
“如果我言而無信,降服了他們之後,隻是為了繼續虐殺。”
“那麼,以後,誰還肯對我們真心投降?”
“請先生照顧好這個孩子。”
我說完,不待郎中再多說什麼。
便自顧轉身,踏著雪泥,朝前麵正在修築的城牆走去。
風雪之中,我聽見身後傳來那位軍中郎中情緒複雜的聲音:“是……”
李波則仍舊留在後麵,大聲招呼著:“你們兩個,過來,把他送到郎中那裏去!”
風雪之中,我和李波在燕陰口城池裏轉了一圈。
發現,目前城池的修築進度已經不是最大是事情。
而是西秦守軍和蠻夷戰俘的保暖問題,才是最迫在眉睫的大事。
現在還是大白天,因為下雪,氣溫已經極低了。
如果到了夜裏,不論是我們自己的兵士,還是那些已經開始嚴重衰弱的蠻夷戰俘。
在饑寒交迫之下,肯定會有很多人會被凍餓而死。
雖然晉伯利用商隊,運回了一批糧食。
但這些糧食畢竟有限,我們自己的兵士都吃不飽。
吃到那些戰俘口中的糧食,可想而知,能有多少了?
在這場戰爭開始的時候,我們無不在心裏巴望著能早日天降大雪。
及至到了這真正的天寒地凍之時,才發現。
極度的寒冷天氣不僅僅會給柔如人製造阻擾,也給我們自己帶來更大的困擾。
因為雪越下越大,龍頭龍眼陪著我回到淩風關,幾乎快要天黑了。
我一路憂心著夜來的嚴寒,一路沉思冥想,深感無計可施。
忽然聽見龍眼對我說道:“公子,殿下又親自出關迎接您來了。”
我沒情沒緒的答道:“早就看見了,要你替他殷勤!”
到得淩風關城門口,我剛下馬,簡淵便對著我迎了過來。
他的身後,除了那些原本守城們的兵士,連一個護衛都沒有帶。
不用說,這人又是偷偷跑出來的。
現在,晉伯已經返回淩風關了。
簡淵為著盡量不和這位恩師多起爭執,凡是有悖他皇子身份的舉動。
總是盡可能的背著那個老頭兒,不教晉伯知曉。
“阿雪,怎麼耽擱的這麼久才返回?”
我看著已經為雪白頭的簡淵笑道:“又是偷偷溜出來的吧?”
簡淵也孩子似的笑了:“別提了,好容易天降大雪,想著能暫且安靜一下的。”
“倒被晉伯拘著我,和我講了半天策論。”
我也聽得笑了:“策論?”
“這個時候,晉伯他老人家和你講策論,是不是還有些為時過早?
“難道,他不是更應該和殿下講兵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