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底下一見到我和賀蘭,就滿臉孩子氣,亂撒歡蹦噠的石少雄。
在賀蘭辭色嚴肅敲打他的時候,卻是唯唯諾諾,不停的點頭稱是。
我在一旁看著石少雄聆聽賀蘭話語時,滿臉認真的樣子,心裏頗有些感觸。
想不到當初那樣一個不知世事的紈絝,突遭變故之後,卻像換了一個人。
雖然外表還是那樣粗放,其實內心已經變得異常敏銳聰慧了。
而他耿直火爆,一眼便可望得到心底的性子。
從某些方麵來說,又是他最大的慧根和便宜。
在軍營之中,大家也許更願意追隨一個總是身先士卒,能和兵士們打成一片的將領。
而現在的石少雄,雖然逐漸變得有勇有謀了。
身上卻沒有一些將領慣常的陰陽怪氣,在人前故作高深莫測等臭毛病。
依然率真本質,全無造作。
若是石逋修還活著,一直像一棵大樹,為石少雄遮風避雨。
如今的石少雄,大概還在繼續著自以為是的聲色犬馬日子。
渾渾噩噩,不知死活。
我們就少了一個同氣連枝的同袍戰友,西秦也就會白白的損失了一員福將。
盡管時間緊迫,行程匆忙,我和賀蘭還是專門的去拜訪了石夫人和石府老祖母。
為了表達心中的千恩萬謝,石夫人執意留飯。
我和賀蘭隻得稍微推遲一下行程,午飯之後,才離開燕池,前往郢都。
一行人疾馳在路上,我還滿臉是笑,為石少雄如今的成就感到欣慰不已。
燕池離郢都,有差不多一天的行程。
雖然我們的戰馬俱是行程上佳的馬匹,但幾個時辰跑下來,還是需要打尖歇息一下的。
暮晚時分,我們正好趕到一家村店。
我們的到來,令這家破敗的村店頓時忙亂起來。
待護衛牽走我們的馬匹,衛隊長開始布置戒嚴時。
有一個係著破爛圍裙的粗衫老漢,傴僂著腰忙忙上前,對著我和賀蘭就伏地叩頭。
賀蘭命他起來,老叟才爬起來,戰戰兢兢的恭請我和賀蘭在房舍門前的木墩坐下。
農舍逼仄,路過住店的行人隻能在門口的木墩上起坐歇息。
這些胡亂散放的木墩,全部安放在一棵巨大的老槐樹下。
老槐樹的枝椏已經光禿禿的了,卻還是密密匝匝。
仿佛有許多的歲月,都重重疊疊的衍生在一起。
老叟很快就給我們送過兩盞可以飲用的清水。
雖然隻是清水,但每盞裏麵,都放著一枚幹幹淨淨的,紅彤彤的大棗。
我不禁又笑了,心中很有些小感動。
賀蘭卻看著我發愁.
他實在是想不通,我是怎麼做到如此無憂無慮,動輒就喜笑顏開的?
於是,他決定委婉的提醒我一下。
免得我都後院起火了,還在這裏沒心沒肺的自得其樂。
飲了一口清水過後,賀蘭便向我問道:“阿雪,今天早上,殿下好像沒有親自送你出來啊。”
我奇怪的看著他:“這有什麼不對嗎?殿下也不是次次都親自送我出門的。”
然後,我又畫蛇添足的解釋道,“還都是你催的,我走的時候,他還沒有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