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刀和手底下的人看見他們挖坑,放棺,而後掩埋。
江意便在墳頭前一直枯坐著,手裏攥著墳前一抷土,久久不願離去。
她始終低垂著頭,雖然距離頗遠,可從許一刀的角度來看,她瑟縮著雙肩,應是在哭。
那哭聲漸漸壓抑不住,從嘴角溢出,越來越大,最後她索性抬起頭,竭力朝對麵的山坳裏嘶喊,哭聲悲天愴地、撕心裂肺。
大抵唯有心愛之人被埋在這黃土下,才會這般悲痛欲絕吧。
許一刀的人在密林裏不動聲色地等著。
對方人手多,且通過許一刀這幾日在城裏摸索情況來看,當日出手救下蘇薄的人在這道古國似乎非富即貴,如無必要,應盡量避免與之動手。
後來,有隨從近前對江意說了什麼,又過了一陣,江意才終於起身,拭去了臉上的淚痕,跟著他們一起離開了這裏。
許一刀極其謹慎,一直沒露麵,直到自己的人手尾隨去探過,回來稟道:“他們已經走遠了。”
許一刀這才帶著人,現身走到那座新砌的墳墓前。
照江意的反應,以及他們事先在城裏打探出蘇薄已死的消息來看,埋在這新墳裏棺材內的人理應是蘇薄無疑。
許一刀幾乎已經信了一半。
可是既然已經跟到這裏來了,從始至終也沒有親眼所見,他又怎麼可能會離開?
不排除這是江意的障眼法,說不定這棺材裏什麼都沒有,隻是具空棺,就是為了騙過他們。
許一刀眯著眼看了一眼墳堆,而後讓手底下的人動手挖墳。
蘇薄到底死沒死,他無論如何也得要撬開他的棺材看一眼。
幾人沒有趁手的工具,因而挖墳的速度比較慢,但好在有的是力氣,把墳堆刨平了,又繼續往下挖。
花了一些時間,才終於露出裏麵的棺材來。
許一刀站在墳坑邊上,讓刃成員開棺驗屍。
棺材釘死了的,且又十分厚重,幾人分兩頭抬著那棺材板奮力往上翻。
隨著鉚釘脫落,那棺材板被幾人非常利落迅猛地給翻了起來。
然而,棺材裏既不是空棺,也沒有躺人。
而是整整齊齊、密密麻麻地放著有成年人手指般粗細的長箭,那銀冷雪亮的箭頭正對著上方,且箭頭的方位不一,除了朝正上方,還有八麵斜上方,隻要是靠近棺材亦或是站在墳坑邊上的,皆全無死角!
隨著那棺材板一掀,當即就觸動了裏麵的啟動機關,下一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那些銳利長箭猛烈如雨地朝四麵八方射去!
這一變故令人始料未及。
方才見江意那絕望悲戚的哭容,任誰都有理由相信,棺材裏躺的真的是蘇薄。
而且他們平時雖然謹慎,可眼下花了這麼久的時間,耗了好一番力氣,耐心都被磨得差不多了,隻想趕緊開棺驗證結果,一時根本防不勝防。
再者,他們以為就算棺材裏不是蘇薄,也隻是為了做個樣子瞞天過海,那這都已經埋到地裏的棺材了,又哪能想到這裏麵竟然全是機關!
負責掀棺的前後兩三名刃成員,機關啟動之時根本騰不出雙手,他們也無暇反應,當場就被射成了個刺蝟。
還有站在墳坑邊上的幾名成員,剛刨完土,都還沒重新把自己的劍拿上手,那斜上方射來的利箭足足有半丈來長,氣勢驚人,他們手無利器撥擋,亦是身中數箭。
許一刀反應極快,立馬蹬足翻身而起,可也免不了那不長眼的箭從他身側嗖地擦過,他避無可避,利箭穿破皮肉,漫開一股血氣。
一番翻騰疾掠過後,許一刀終於落地,而棺材裏滿滿當當的一棺材利箭也都發射完畢了。
他喘著粗氣,渾身多處受了箭傷,但都避開了致命處。他再掃眼一看,同他一樣狼狽的還有另外兩名刃成員。其餘人手,墳坑裏幾個,邊上幾個,無一不是當場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