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遊警惕地側頭一看,才發現樹蔭遮掩下,那溫黃的火光亮開,鍍出了一座小木亭。
而此刻江意和蘇薄都坐在那小木亭內。江意的身邊還蹲坐著那條黑白毛色的狗兒。
桌上放著一盞燈籠,江意把燈籠點亮以後,收回了火折子蓋上。
她歪頭朝阿遊看來,眼裏亦有光亮閃爍,天真無邪地笑著,道:“你是不是在想,要是這空地旁邊再擺兩排兵器架,這個地方用來練武就再合適不過了?”
阿遊頓了頓。
誠然,他剛剛打量這地方的時候確實是這麼想的。
她竟然能知道。
阿遊問:“你們叫我來做什麼?”
他是收到蘇薄給他的消息,受他倆之邀才到這裏來的。
隻不過蘇薄隻給了他侯府某個院子的名字,卻並未告訴他具體方位。他憑著對這個地方莫名的陌生又熟悉的複雜之感,準確無誤地找了過來。
江意笑眯眯道:“不做什麼,就是找你過來坐坐。”
阿遊想了想,還是抬腳往這邊走了過來,又遲疑了一下,還是在小木亭的這石桌一方坐下。
江意問他:“有沒有覺得這裏很熟悉?”
阿遊抬眼四下看了看,這裏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有種闊別重逢之感。
隻是他一時還沒表達出來,就聽見江意又道:“這裏是你從前住的院子。這中間這片空地,便是你往日練武的地方,”她指著邊上,“你通常會在那邊上放置兵器架。”
因著她一點點與他介紹,他腦中仿佛有著淡淡的光影。
有一少年常年熱衷於在那空地上舞刀弄槍的,練得個大汗淋漓也還孜孜不倦。兵器架上的兵武,都給他一一練完整套章法才算完。
江意道:“往時候那地上的石板,都給你磨平了好幾塊,一到下雨天就打滑,後來換過好幾次呢。”
阿遊神色怔忪。
她又道:“但再後來,爹要去鎮守西陲,你也跟著去了,一去就是好些年沒回。這院子便也一直空置著。”
三人一狗圍著一盞燈籠而坐。
而後便是一陣沉默。
阿遊怕她眼裏的光亮暗淡下去,有些生硬地道:“我是覺得地方有點熟悉,但暫時還想不起更多的來。”
江意笑,道:“沒關係,你慢慢想,我不催你。”
她多看了阿遊兩眼,然後就動手來扯阿遊的絡腮胡子。
阿遊有點不習慣,但絲毫不反感,反而心裏對她的舉動感到親近,嘴上道:“你幹什麼?”
江意兩手並用,把他假胡子都扯下來以後,再看他時不由滿意道:“現在就順眼多了。”她也沒將他的假胡子扔掉,“你一會兒走的時候再粘上就行了。”
來羨便在一旁唏噓:“明明身體挺誠實的嘛,偏偏嘴上要裝裝樣子。”
然後阿遊冷不防就與來羨的眼神對上了。一人一狗四目相對片刻,阿遊就道:“這狗兒蠻凶。”
江意笑道:“你以前也這麼說過。隻不過以前你在教練場上試過它,而今試都沒試,你怎麼知道它蠻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