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陲軍的將領們也不是一次兩次經曆這樣的場麵了,從前跟著老侯爺的時候是血性豪爽,壓不住性兒,可這幾年跟著鎮西侯和蘇總督一路打下來,知道個中艱辛,如今更懂得如何收斂才不至於牽連到他們的主將。
所以在宮宴上,將領們無一人流露出得意忘形之態來。
原京都軍的將領們也均是如此。
這場接風洗塵宴表麵上看起來其樂融融、歡聚一堂,實則各自都有心思在。
謝玧看在眼裏,他麵容亦是一派溫潤和煦,將宮中以往窖藏的好酒都啟出來招待武將們。
江意坐在蘇薄和江詞中間,兩人都很照顧到她。江詞端走了她的酒杯,問宮人要了茶水,蘇薄給她布菜。
謝玧的餘光一直若有若無地落在她身上。
她仍是一身男兒裝的打扮,今日回來後想必沒時間多梳洗,就進宮入宴了。
可不管她是什麼模樣,隻要她坐在殿上,謝玧便發現心裏頭枯索的角落裏像是被一道春雨無聲地浸潤。
光是這樣看她一眼,他的孤獨就仿佛能夠被治愈一些。
隻是謝玧的視線隱晦,江意又被蘇薄和她哥哥牽著走,壓根注意不到他。
不知道蘇薄是不是發現了,隨後他讓眾將領一一起身向皇上敬酒謝皇上的接風洗塵宴。謝玧不得不應付,便無暇再注意江意了。
後來謝玧中途離了場,讓文武百官們自行盡興。
謝玧自是知道,沒有他在的時候,百官們還自在些。
江意在謝玧轉身離去的時候,才終於抬眼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對於謝玧,其實她是感到欣慰,又有些許歎息的。
他做到了他應該做的,可是身在那個位置上,往後任重道遠,甚至於有時候不能憑著他的一時喜好來做他想做的事。
他是皇上,不再是從前那個溫和好接近的太子,她身為臣子,連與他對視一眼都是冒犯。
隻不過謝玧離席後沒多久,顧禎就來了,走到江意這邊,動了動口,道:“阿意,皇上要見你。”
江詞和蘇薄對視一眼。
蘇薄握住了江意的手腕,道:“我陪你去。”
顧禎道:“皇上隻宣阿意一人。”
蘇薄眉色隱約有些淡涼,江意拍拍他的手,道:“沒事,我去去就來。”
謝玧沒讓阿福來傳話,而是讓顧禎來傳,不僅因為顧禎是他身邊最器重之人,還因為他與江意交好,如此似乎讓雙方都安心一些。
有顧禎守著,想來也不會出什麼事。
江意起身同顧禎前去,不想後腳蘇薄和江詞也跟了上來,一同走出了宴殿。
江詞平時雖然比較遲鈍,但連他都從中覺出了一點異常。
事情有點不一般。
他妹妹是女子,新皇也是風華正茂的男子,這時候單獨宣見他妹妹,怎麼也有點不妥吧。
要是正常情況下,不是應該避嫌嗎?
走出大殿後,江意和顧禎回頭看著跟上來的兩個男人,一時神情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