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芫兒道:“前者隻不過是生人的執念,而真正為她好的是後者。人間悲苦喜樂、滋味百態,遊魂又如何能體會?”
江重烈動了動嘴,聽她又道:“何況,不管我超度與否,兩位老夫人逝去多年,早已往生了。我為她們誦經祈福,功德福報也隻是回饋至她們往生,為她們渡往生災厄,願她們更加福澤深厚。”
江重烈道:“聽你這麼說,那我這祠堂這靈位,都沒有用了?”
謝芫兒道:“當然有用,生人的祭奠、思念和祝願,都能化解災厄、積攢福報。我想,生人最大的慰藉,莫過於至親亡者能夠有一段更加平安喜樂的嶄新開始吧。”
這最後一句話,不想戳到江重烈的心窩子裏去了。
江重烈眼眶一潤,望著江意她娘的牌位,道:“我有時候一邊想著她還能留在身邊,哪怕我看不見碰不著也好,可一邊又著實想著我這般想法會不會太過於牽絆她,她若轉世投胎一定要做個一生無憂的人。”
謝芫兒道:“這是人之常情,因為放不下才會有祈願,太思念才會怕牽絆。但都不用擔心,正因為如此才會生信力,信力則會善報給往生之人。
“所以施主想誰、牽掛誰,都可以大大方方地去想去牽掛,也不用害怕提起他,因為這也是他往來人世所留下的善果。”
江重烈道:“你這麼一說,我有些放心了。”他揩了揩眼角,“沒想到你這麼年紀輕輕的丫頭,倒很有一套。”
他又道:“那麼我問你,要是我太過想念她,往往觸景傷情,又該怎麼化解呢?”
謝芫兒想了想,道:“那我道理都講完了,剩下的也就隻能勸施主想開些了。”
江重烈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此時江意就站在祠堂外的門邊。她神情安靜,別說她爹滿心感慨,她聽了又何嚐不是。
她在來這裏的路上遇到了來羨,得知來羨跟蹤偷看這位八公主失敗,居然被八公主喚作憨狗,來羨心裏很不服。
不過它自己在草叢裏弄得狼狽,八公主還幫它清理了幹淨。
她到祠堂時,聽見裏麵的說話聲,沒想到她爹會在祠堂裏,而且這八公主竟然還和他聊上了。
她便刻意沒讓嬤嬤聲張打攪。在進祠堂的門之前又聽見是在談論她的娘親,所以才稍稍停留在外。
隻聽聊的話題陡然一轉,江重烈突發奇想又道:“近來我時常做些光怪陸離的夢,你不是懂這行麼,能不能給我解說解說?”
謝芫兒道:“解夢啊,這個我不是很擅長,不過施主要是願意講的話,我也願意幫著分析分析。”
於是江重烈形容了好幾個他的夢境,謝芫兒擦完了龕台,在蒲團上坐下來,給他解析得頭頭是道。
江重烈聽來,似乎有時候夢裏發生糟糕的事情,反而預示著有可能有好事發生。
謝芫兒道:“施主講述了這麼多夢,看來施主精力旺盛,精神世界也頗充沛。”
江重烈道:“還有,我常常夢到我能夠站起來了,不僅能跑能跳,還能像從前一樣騎馬飛跑。這是不是說明,我這雙腿很快就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