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烈過生辰的前一天,一大早京都城門剛一打開,江詞就一襲快馬奔出了城去。
夏天天亮得早,等他馬不停蹄地到雲中寺山腳下,又一路飛奔上山時,天邊雲彩都還沒散開許多呢。
花枝正在院裏打水,抬頭看見江詞大步走來,驚詫道:“大公子,你這麼早就來了呀!”
江詞一進門就跟謝芫兒視線對個正著。
她才醒,剛從床上坐起。
他路上跑得急,汗濕了衣裳,謝芫兒有些惺忪,也有些詫異,橫豎她今天要回家的,他有必要一大早就往山上跑嗎?
江詞叉著腰累得夠嗆,開口就道:“我來接你回家。”
謝芫兒愣了愣,道:“這麼早嗎?”
江詞理直氣壯道:“你答應了今天要回的,現在已經是今天了。”
可謝芫兒以為他上午有公幹,至少得等他忙完了下午才會來接她。又或者他若不得空的話,她可以跟山上的隨從護衛一起回。
但她沒想到一睜眼醒來,他居然就已經到了。
謝芫兒道:“你不是要去上早朝嗎?”
江詞道:“所以你快去更衣,我接你回家後再去上朝。”
謝芫兒沉默,就眼見著江詞去箱籠裏找她今日回家要穿的衣裳了。
她道:“這麼匆忙,何不等你忙完了再來?”
江詞道:“早接也是接,晚接也是接,那我為什麼不先接你回去了來,這樣你不就可以多在家待一會兒了,等我忙完一回家就能看見你了。”
她望著他的背影,一時無話。
他手裏拿著身她的裙裳,回頭問她:“這件行不行?”
謝芫兒道:“行。”
隨後江詞去屋外等候,花枝連忙打水進屋子裏給謝芫兒洗漱。
謝芫兒更衣洗漱後,花枝以最快的速度給她挽了發髻,然後江詞牽著她的手就帶她往屋外走。
花枝連忙問道:“要不要吃過早飯再走啊?”
江詞道:“早飯回家吃。”說著又頭也不回地叮囑花枝和鍾嬤嬤,“山下沒你們的車馬,你們稍後跟其他人一起回吧。”
花枝笑嘻嘻地應道:“大公子放心吧,我們知道啦。”
謝芫兒被他牽著一路去往前邊,遇到寺裏的女僧,女僧們向兩人行佛禮,謝芫兒匆匆回禮,道:“各位師姐煩請與主持說一聲,我先回家幾日,後麵再上山來。”
女僧們應道:“阿彌陀佛,施主自在去便是。”
江詞有些不滿,道:“什麼師姐,你還沒入門,她們不是你師姐。”
謝芫兒道:“我常住此地,以同門相稱無傷大雅吧。”
江詞道:“稱呼不同意義就不同。你沒聽她們叫你施主嗎,她們都沒把你視為同門。”
謝芫兒無奈道:“那我應該叫她們什麼?”
江詞道:“別人怎麼叫你就怎麼叫,我聽別人都叫女師傅。”
話語間,兩人已出了寺門,往山下去。
江詞道:“你要是怕跟不上,我就抱你下山去。”
謝芫兒道:“我跟得上。”
江詞道:“我走得很快。”
謝芫兒道:“不怕。”
於是江詞便拉著她往山下奔去。
謝芫兒好歹也是練過的,反應快,幾步台階一跨,勉強跟得上江詞。
隻是下山的台階太陡,她麵上不露聲色,可手上卻下意識地握緊了江詞的手。
到得山腳,謝芫兒看見沒馬車,就林子樹下拴著一匹馬。
江詞牽著她走過去,謝芫兒訥訥道:“騎馬嗎?”
話音兒一落,她就被江詞提著腰給放坐在馬背上。
江詞邊解馬韁邊道:“這樣最快。”
謝芫兒知道他趕時間,也就不說什麼了。
他隨後翻身上馬來,一手將她圈進懷裏,一手揚韁驅馬,馬就跑上了官道,並且越跑越快。
江詞感覺到她身體都繃緊了,他不由微微彎身,將她更好地鉗進懷裏,低低在她耳畔道:“別怕,你看前麵,習慣了就覺得很暢快了。”
謝芫兒抬頭看向前方,隻見東邊的天際霞光紅豔,日頭即將衝破山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