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王府出去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就算有拓跋連城的陪同。
他們才走到門口,聞訊而來的顧閑靜便擋在了門前,他穿著一件靛藍百蝶對襟,領口鎖著一圈溫暖的皮毛,被齊嬤嬤扶著,蘇莞然和拓跋連城才如入遊廊就看見了她,不約而同都停了下來。
“連城!”顧閑靜緊張地跑了過來,抬頭卻見那一把油紙傘下,站著兩個天造地設的人,眸色同樣清冷,氣息同樣淡然。
她的腳步不自覺地放緩,來到近前,還未開口,兩人便又同時俯身,齊聲道:“見過母妃。”
“冰天雪地,母妃有何事可以叫孩兒近前,不必如此著急,仔細地麵積雪滑腳。”拓跋連城關懷道。
蘇莞然往旁邊側了一步,也道:“母妃既然與王爺有話說,兒媳也不便打擾。”
說著,蘇莞然就要繼續往前走,拓跋連城卻一把拉住她,將手指的紙傘收了給她,“拿著這個,前麵有雪,讓黑懷準備馬車,我隨後就到。”
蘇莞然會意,對臉色詭異變換稍露隱忍不善的顧閑靜福了福身,帶著小凝和芸娘從她身邊走過,就如同陌路之人,毫無關係。
這半個月,她們也沒見過幾次麵,顧閑靜縱然看不慣她,也不會特意跑到臥雲台去尋她的麻煩,彼此倒是相安無事,拓跋連城過得也極舒心。
隻人一走,顧閑靜便冷哼道:“我還沒說走她就走了,沒規沒矩!”
齊嬤嬤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蘇莞然若是真的停了下來,隻怕顧閑靜又要嫌棄人家不識趣了。
拓跋連城不動聲色,看了眼前麵離開的蘇莞然,等人不見了,才道:“母妃這麼急著尋我,可是有什麼要事?”
顧閑靜心情複雜,這半個月來,拓跋連城還是一如既往地找她說話、行禮、用膳,但不知為什麼,顧閑靜就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同,向黑懷打聽,黑懷也隻說“一切都好”。
她又懷疑是蘇莞然蠱惑了拓跋連城,雖然她在臥雲台養病,但拓跋連城不時就要去探望一下她,誰知她會說什麼挑撥離間的言辭?但黑懷卻說“府中一切也好”。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這半個月王妃和太妃素不見幾次麵,也沒聽什麼消息,更不吵架不拌嘴,既沒有矛盾也沒有不滿,都過得挺好的。
蘇莞然什麼都沒做,她也不好在人家中毒後去刁難,否則隻怕更要落一個“惡毒”的名聲。
但這“惡毒”名聲又是哪裏來的?蘇莞然不進府時,府中哪裏不好?蘇莞然一進府,她就脾氣暴躁,自己的兒子也偏心了,就連丫鬟侍衛都敢私底下議論她“修佛枉然”,叫她聽見了好幾次。
都怪蘇莞然,那就是個妖女,狐狸精!明明是自己不知檢點,怎麼到頭來反倒還成了她的罪過了?
想到這裏,顧閑靜心裏越發不好受,分明拓跋連城的語氣跟往日沒什麼不同,但她就是覺得他的話聽起來冷漠得很,不禁狐疑道:“你今兒既然不上朝,緣何不去明月樓陪我聊天,跑到這裏來幹什麼?”
拓跋連城上前扶著她,齊嬤嬤會意後退,讓出了位置。
“母妃,娘,今日府醫告訴我莞兒的藥可以停了,我來看看她的情況,她是南方人,沒有見過京城的雪,我想帶她出去看看,沒什麼事。”
顧閑靜神色一厲,不知是被哪句話觸動了,“陪她看雪?她一個成年人想看雪不知道自己去看嗎?非要纏著你?”
齊嬤嬤的神色真是一言難盡,不知顧閑靜是否想過方才她來此地也是為了讓拓跋連城陪她說話的。
拓跋連城語氣不變,平靜地解釋道:“是我要陪她的,跟她無關。”
“你不用替她解釋,她不過就是仗著自己生病了故意拖著你罷了,你以為娘不知道嗎?她就是個——”
“娘!”拓跋連城聲音一沉,“您如今已經養成在自己兒子麵前說兒媳壞話的習慣了嗎?”
顧閑靜一時啞口無言,想起半個月前的事情,忙將臉色緩下,苦口婆心地勸道:“兒啊,你就聽娘一句勸吧,那蘇莞然在家就喜歡胡作非為,就算你說的對,她來王府不是自願的,但那又如何?她就是個奸細。”
“她來王府就是為了監視你,將來肯定是要害你的,”顧閑靜緊緊抓住拓跋連城的手,“我的兒啊,你不要被她迷惑了,你要是想要個好媳婦,娘可以給你再物色,你表妹她……”
“行了,”拓跋連城比了下眼睛,停下腳步,扯出一個笑容,“娘,孩兒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孩兒做事有分寸,再說莞兒就在王府裏麵,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您放心吧。”
“何況孩兒現在無心婚娶,娘,你累了,天氣又冷,你進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