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來了!
平靜的禦花園突起騷亂,才站起的人驀然又跪了下去,控製不住地想要抬頭,卻被身邊的公公又是一個拂塵抽了過來。
“低頭,你想死嗎?”
秀女抿唇,頗不樂意,微微抬眼看了看石子路的另一邊,滿心期待地等著拓跋陵的走近。
當今皇上,萬人之上的天子,是天朝最為尊貴的人,隻要能夠得到他的青睞,不,隻要他肯看自己一眼,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就能上漲,也許還能住進這華美精致的皇宮,做那人上人!
同她這樣想法的人太多了,她們甚至忘了,無令麵聖形同犯上,其罪可誅,隻希望能夠得到天子寵愛,就連旁邊的小太監都懶得提醒了。
這皇帝拓跋陵,可跟她們想象得大不一樣,輕易往上湊,不死也要去半條命。
所有人都在等著拓跋陵的出現,卻自有蘇莞然,期待著另一個也許不曾為人關注卻極有存在感的人出現,他雖然跟在拓跋陵身後,可一出現,就必然能夠吸引住所有人的視線。
略顯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眾人翹首以盼的人終於出現在了石子路的前方,可剛一出現,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是說當今聖上豐神俊朗,棱角分明,器宇軒昂,雍容華貴,而且嘴角時常帶笑,讓人一看便如沐春風嗎?不是說那戴著麵具的南王陰沉可怕,色若幽鬼,目光可怕,叫人敬而遠之嗎?
但這……
戴著麵具是南王吧?怎麼他卻鶴身玉立風度卓然,但看那沈腰潘鬢、姣好下頜、點漆墨眸,便讓人不自覺猜測其麵具下沒準貌若處子麵如冠玉。
反而是前麵正麵示人的皇袍天子,分明沒有帶著青幽冰冷的麵具,卻臉色陰狠可怕,好像隨時都要將人剝皮抽筋吃了似地?
乍見此狀,便是蘇莞然都忍不住愣了愣,更何況那些初見拓跋陵的閨閣女兒,有人嚇得渾身發軟,幾乎驚呼出聲,接連倒吸寒氣。
“奴婢(草民)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
稀稀拉拉的聲音帶著疑惑與懷疑,充滿了不信任和恐慌,錯落擾人,拓跋陵本就極差的心情越加蒙塵。
“高士!”拓跋陵還未對公皙淑慧行禮,整張臉已經徹底黑了下去,“這些東西朕聽著煩悶,都給朕趕出去!統統趕出去!”
秀女中有人一聲驚呼,帶著驚嚇和不甘,整個花容失色,蘇莞然與拓跋連城順著那聲音看了過去,卻見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偏倒在地,好像極為傷心似的,深深看著拓跋陵。
故作姿態,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像借機引起拓跋陵的主意,力求上進是好的,可惜沒挑錯了機會,自己找死。
蘇莞然收回視線,遠遠對上拓跋連城,嘴角揚了揚,雖然隔著好遠距離,但是她依然可以感受到,那人傍身的好心情,看來今日朝堂上發生了大好事啊。
那廂,拓跋陵聞聲望去,一見那女子,嘴角便不由得露出嗤笑,“怎麼,想勾引朕?好留在皇宮?”
那秀女臉色大變,心頭猛跳,魅惑姿態登時一收,心驚膽寒地跪在地上道:“草、草民隻是沒跪穩——”
“朕成全你。”拓跋陵突然打斷了她。
女子豁然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拓跋陵,沒想到自己真的成功了!兩邊的人都忍不住臉色怪異,豔羨嫉妒地看了她一眼,但接下來,她們的臉色就瞬間白了。
因為拓跋陵道:“來人,此女以下犯上,把她扔進象房,照顧緬甸進貢的大象,伺候不好,直接扔進教坊司,違令者,殺無赦!”
晌午的禦花園,刹那如冰窟般寒冷。
禁軍上前抓住那秀女便往外托,秀女驚恐地大呼“饒命”,卻被禁軍熟練地堵住了嘴,簪花細鈿都落在了地上。
高士回神,忙讓人將其餘呆愣的秀女都帶了下去,連著那些畫師、公公、宮婢也都散開,擁擠的禦花園立刻寬敞清淨了起來,仿佛連呼吸都舒暢了很多。
蘇莞然很是滿意,目光微微斜睨了眼公皙淑慧,卻沒有表現出來,因為公皙淑慧正麵無表情地凝注著拓跋陵。
拓跋連城上前見禮,拓跋陵卻什麼話都沒說,好像隻是懶懶點了個頭。
公皙淑慧眯了下眼睛,也點了點頭,順便將拓跋連城忽視了個徹底。
拓跋連城倒也不覺尷尬,既然沒人理他,那他找自己的媳婦就是了。遂直接站到了蘇莞然身邊,手背輕輕同蘇莞然碰了碰,蘇莞然側過頭,不動神色,勾了勾他的小指頭。
嘴角微揚,拓跋連城又站得更近了些,抓住了她的整隻手。蘇莞然掙了下,沒有掙動,索性也就隨他去了。
采采意味深長地看了二人一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