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注意力從德國、漢諾威、名額這些地方轉開,下午的遭遇讓蘇剪瞳心裏好受許多。

原本總是覺得,世上的一切是非都如琴鍵一樣黑白分明。那時候陽光明朗,似乎一切邪惡都無所遁形。

但是看到的越多,想到的越多,遭遇的越多,才會發現世界黑白兩色中夾雜了那麼多多深深淺淺的灰色。

她不得不接受這些灰色。

回到醫院,才知道老劉叔已經接外婆出院了。外婆醒來後,舍不得再花錢,加上身體沒有大礙,硬是逼著老劉叔不通知蘇剪瞳,帶著她出院回家。

回到家,外婆剛好睡下。老劉叔憂心說:“瞳瞳,外婆的病,隨時都會複發,醫生說你得時時注意著點兒。最緊要的是,不能讓外婆再受什麼刺激了,一定要讓她保持愉快的心情啊。”

“我會注意的,老劉叔。謝謝你。”

“和我還客氣個啥?唉,醫生說,要是可以,在醫院裏住著最保險,可是這……”他瞧了瞧空蕩蕩的屋子裏,連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後麵的話就沒有說出口。

蘇剪瞳咬牙,這一刻,她徹底接受了無法去德國的現實。

外婆為她付出了一生的心血,現在正是需要她的時候,就算得到公費名額,她能忍心在這個時候離開嗎?向夢想進發的道路有很多條,這一條不是唯一,也不是必須。

老劉叔看她擰著眉頭,開解道:“瞳瞳,隻要你孝順,外婆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你放寬點心,啊。你盈盈姐那邊的工作,你好幾天沒去了,還去嗎?”

“啊,是,我跟盈盈姐請了假,過兩天就回去。”蘇剪瞳的聲音越來越低,原本以為是再也不用回去的。

回到外婆的房間,外婆還沒有醒。蘇剪瞳給劉盈盈打了個電話,劉盈盈在電話那頭大聲笑道:“瞳瞳,這是要去德國了?該請我吃飯了啊?”

“盈盈姐,我……”蘇剪瞳聲音低落。

劉盈盈打斷了她,“哎哎哎,我是那麼摳的人嗎?你選地方,我付錢,把咱們院子裏的人都叫上。咱哥咱嫂子咱侄女兒,都一起。咱們瞳瞳要出國留學,這是大事,也是咱們院子的榮耀啊。喂,瞳瞳,你怎麼了?”

蘇剪瞳壓抑住哭聲,“盈盈姐,我去不了德國了……我分數不夠,被刷下來了……”

潛意識裏,她沒有提李明露設計陷害她的事情。

劉盈盈愣了一會兒,說:“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去不了就不去唄,今年去不了還有明年。去不了德國還有其他地方,這有什麼好值得哭的。等著,我選地方,咱該吃飯還得吃。”

“嗯。”

“要哭就哭出來,別憋得難受。”

蘇剪瞳放聲哭出來,在電話裏足足哭了五分鍾,才止住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