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站穩,小巴車像是屁股著火的了,噌地一聲飛遠了,隨風卷起一片灰塵和垃圾。
“fuck~”
一個躺在長椅上的流浪漢不滿地吐了口唾沫,翻個身又打起了呼嚕。
那是一個髒的看不出膚色和發色以及年齡的男人。
盧布拿出一美元放在流浪漢旁邊,“先生,請問大昌飯店怎麼走?”
流浪漢指了指東邊。
盧布道了聲謝,走向了東邊的米嘉華大街。
與剛才相比這條街道,有很的差異。
街道兩邊有許多掛著方塊字的店鋪和指示牌上,飯店、藥房、茶餐廳、旅社、超市...繁榮又忙碌。
隻是街道狀況很差,建築物擁擠、汙水橫流、垃圾遍地、亂搭的電線、隨處可見的流浪漢...比起繁華的洛杉磯市區,這裏猶如貧民窟。
“這裏就是人人向往的美利堅嗎?”
盧布站在一座寫著‘聖市華埠’的門樓前,左右望了望,還是不見‘大昌飯店’的招牌。
“嘿,你是誰?”
正要找人問,在朱紅色的‘唐人街’門樓下,轉出來一個神色警惕地青年。
他上下打量了盧布兩眼,視線落在了他的老燕京布鞋上,神色稍緩。
“你是華夏人?”
“是的”
盧布緩緩上前了兩步,很江湖氣地抱了抱拳,“我姓趙,來自華夏燕京,不知兄弟怎麼稱呼?”
青年擺了擺手,邊走邊說,“別在這裏晃蕩,要找工作去丁胖子廣場吧,那裏中介公司多”
盧布挑了下眉頭,淡淡地道,“我不找工作,我找人,昌達飯店老板何大昌”
“你找何叔?”
青年猛地停下腳步,盯著他說,“你姓趙,燕京人,你可是叫盧布?”
盧布怔了怔,“老何跟你提起過我?”
青年搖了搖頭,“跟我來吧!”
......
“這是大昌飯店?”
穿過門樓向裏走,不到兩分鍾路程,盧布就見到了‘大昌飯店’——一座紅色的樓房,上下兩層,平頂獨棟。
西式的建築,中式的裝修。
樓房建得久了,裸露在牆體外的紅磚出現粉化,用手能摸出一大片紅色的粉末。
二樓左右兩個窗戶,中間一個兩三米寬的陽台。
陽台下掛著一個三尺長的招牌,上書‘大昌飯店’四字楷書。
叫盧布皺眉的是,招牌上還搭著一條白麻布。
“王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青年叫王建新,滬江人,十多年前隨家人移民美利堅,洛杉磯華人共助會會員,負責這一帶的治安。
“何叔死了!”
“死了?”
盧布有點詫異。
何叔何大昌,盧布父親的朋友,二十多年前在國內犯了事,在趙父的資助下偷渡到了美利堅。
兩年前老何送了一封信到趙家,邀請他來美利堅遊玩。
算算年齡,老何五十才出頭。
“老何怎麼死的?”
“病死的”
王建新歎了口氣,簡單地講了一下。
有一夥南越人經常闖進社區搶劫,老何不幸被流彈擊中了肺部,拖了大半年,病情不見好轉,在兩個月前去世了。
盧布暗歎一聲,太不幸了。
“不用太難過,時間長了你就習慣了”
王建新走上飯店前的台階,簡單地講了一下西區。
西區是全美最早開發的華人社區之一,這裏華人的比例非常高,亞裔大約在40%,華裔能占到30%
不過近些年,隨著聖蓋博市城市開發,越來越多的東洋人、老泰、老越、老墨,搬到了這裏,各種勢力混雜,治安狀況越來越差。
這裏逐漸變成全加州最爛的地區,物價貴、環境汙染、水汙染、黑幫遍地、毒品、槍戰。
“這裏大小幫派上千個,三天兩頭會發生一場爭鬥,每天警察都會在城市的角落裏發現新鮮的屍體”
王建新搖了搖頭,輕輕地推開了飯店的大門。
飯店裏空蕩蕩的,連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都沒有,隻有牆上的菜單還寫著紅爆雞丁、魚香肉絲、大盤雞...上麵蒙上了一層灰塵。
“這裏沒人打理嗎?”盧布疑惑道。
王建新搖了搖頭,“何叔沒有家人,死後遺產無人繼承,市政廳接管了這裏,將會重新拍賣”
盧布聽了,蹙起眉頭。
從國內逃命出來,他本想從老何這裏借些錢,東山再起,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