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我心頭一震。
他衝我笑著,邪魅而張狂。
我看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處細微,可無論怎麼看,他都不是從前的羅燃了。這個羅燃陌生的很,是一個沒有溫度的怪物。
“嗬,不認識了?”他挑眉,大手猛地扣住我下巴。
劇痛從下顎傳來,我張不開嘴也沒法出聲。
“林七月,”他低聲在我耳邊惡狠狠的說,“從前那個羅燃死了。在媽媽的墳前,親手被你殺了!”
我渾身一顫,心疼的無法呼吸。
沈寒梅出殯那天的雨又落進回憶裏,羅燃站在身旁,或許那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放下驕傲,他說他要不顧一切帶我走。
可最後我還是把他一個人留在那。
他說得對,是我親手殺了他。陸驍就是那把刀。
所有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我不委屈也不怨恨,我隻怕他再也不讓我見女兒。
飛機落在東南亞星城。
在這裏沒有人認得我,入職孫氏後,偶爾有人懷疑我是不是江州那個小影星林七月時,我隻打著哈哈說是重名而已。
我雖然是羅燃的私人助理,可我的辦公桌被安排在離總裁辦公室最遠的位置,位於整個辦公樓層最不起眼的角落。
有時候辦公位置完全可以看的出一個人在公司裏的地位,有那些心思靈敏的立即明白,我在羅燃跟前,根本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助理。
這種大集團裏人踩人是常有的事。
所以剛開始工作那幾天,我沒少受白眼,桌牌上寫著“總裁特助”四個字,可在辦公室裏所有人都把我當勤雜工。打掃衛生、端茶倒水、跑上跑下的簽字影印文件……一切瑣碎的事情都落在我頭上。
甚至還有人欺負我到什麼地步呢?
到了用餐時間直接甩下一句:林特助,去買飯!
這一切羅燃其實都看在眼裏,可他視若無睹。
我心口憋悶的難受,可在星城這個地方我舉目無親,隻有晴天是我血脈相連的女兒……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失去她。
我咬咬牙,去找主管請假。她正在辦公室裏喝咖啡,一見我進去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又請假?”
我點頭,“嗯,不太舒服……”
她陰陽怪氣的笑道,“你們江州來的女人真是嬌貴,是不是連月事都跟人家不一樣?一個月得來幾次啊?你這個月已經第三次請假了,林七月!”
“不是那個……”我臉羞的通紅,“我,我胃有點不太舒服……”
“去吧去吧!”她不耐煩的揮揮手,“把手頭上的活兒做好!少東家下午要的材料,可別毀在你手裏……”
我逃一般退出去,走到門口看見另外兩個同事站在那,奇怪的目光打量我。
他倆在我背後小聲議論:“真奇怪,這林七月成天請假,可主管也拿她沒辦法……”
“人家是少東家的總裁特助嘛,具體‘特別’在哪裏,你想想就知道啦!”
“不會吧……感覺少東家不怎麼喜歡她,要是她真跟少東家有那種關係……這棟大樓都得她說的算了!”
“那就是沒伺候好唄!嗬嗬……”
我堵著耳朵一溜小跑,上了拐角處的電梯,那是羅燃專用的,也隻有我和他幾個心腹知道那電梯的密碼。
他另外一個助理許楠等在總裁辦公室門口,見了我微微一笑。對我和羅燃的事他知道的很清楚。
每次上來都免不了這種尷尬,我低著頭一側身進屋,許楠緊接著把門從外麵關起來。
羅燃還在辦公桌前忙碌,我進來的時候他隻抬眼看了看,繼而低頭,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我走進跟他辦公室連通的那個小房間,一眼便看到大床上擺著幾張光盤。
我心裏一喜,趕緊送進影碟機裏。
這是羅燃時不時給我的“恩典”——光盤裏都是晴天日常生活的視頻。
來星城之前我還擔心她會不會不適應,現在看來我的擔心完全多餘。視頻中的她依然是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寶貝,愛笑愛鬧,愛穿漂亮的歐根紗裙子,紮兩隻小辮。這一段錄的是她在上學路上,她已經用極短的時間跟這裏的同學打成一片了……
我的臉靠在屏幕上,畫麵定格在晴天吃棉花糖的乖巧模樣。我輕輕撫摸,好像能感觸到她柔軟的小臉小手。我的眼淚不由自主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