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相思就讓她心痛得不想活的人,如今活生生站在她眼前。她想奪門而逃,又想衝過去緊緊抱住。
想到這兒,林心知歎口氣,把白粥裝進陶罐上桌,骨瓷透亮。清荷點綴。明知他都看不見,可還是要精致碗碟菜肴才可配他,總覺得,他就得用全世界最好的東西供著養著。
他說過,若是他心尖上的人,斷斷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需得春風扶玉露養,捧在手心,護在懷裏。
不知道如今,他心尖上的那個人在哪裏,又知不知道他現在這副模樣。
“別站那兒了,坐下吃飯。椅子就在你右手邊,已經搬好,一摸就能找到。”
顧唯抬了抬手,林心知才看到他手裏的狗繩,她又笑了,“你鬆手就行,它不會亂跑的。”
布萊克適時地汪了一聲,顧唯撇了撇嘴,鬆了手,摸索著坐了下來。
清粥小菜,很是可口,林心知還蒸了小麵點,一向挑剔的顧唯竟然也吃下了兩隻小豬包。還一臉回味的樣子,看得林心知滿是心酸。
還想再喝第三碗粥時,被林心知攔下。
“晚上了,不要吃太多。會積食。”
雖有不願,顧唯還是聽話地放下碗筷。
接著,就聽到林心知收拾的聲音,然後是洗碗的水聲……
“有洗碗機。”顧唯提醒。
林心知扭頭看看他,“哦”了一聲,想了想,又解釋說,“想自己洗。”
真是個怪人。顧唯這樣想著,卻沒有著急回書房。靜靜地坐在那兒,聽著廚房裏忙碌的水聲,竟然讓他感受到了一絲溫馨的煙火氣。
林心知收拾好了,看他還坐在那兒,笑了笑。“我走了。”
顧唯的嘴角瞬間跨了下來。
他不說話,臉色卻在抗議:寶寶不開心。
“桌上有削好的水果和蒸好的小點心。你晚上如果餓了可以吃點。別多吃。唔……反正我留得也不多。”
“導盲犬叫布萊克,是隻黑色的拉布拉多。你是他的第一任主人,而我是它的寄宿家長和訓導師。記住,不要給他吃零食或是狗糧以外的任何東西。你們彼此大概還需要一點適應期。”
“明天會有訓練基地的人來教你口令。”
“不是由你來教嗎?”顧唯打斷她。
林心知頓了頓,笑笑說,“我不是專職教練。隻是基地的普通誌願者,你們需要專業人員來幫助彼此適應。”
“你教不了嗎?”
林心知又頓了頓,耐著性子解釋。“我還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今天……”她看了看布萊克,“今天隻是受人之托來送布萊克的。”
“我想要你教。”
林心知有點失聲。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問:“為什麼?”
顧唯歪了歪頭,似乎是很認真地在想答案。
“你不怕我,我也覺得你不錯。”
呃,這算什麼理由?
“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跟人說過話了,家人,我不忍說,外人,我懶得說。”
“那你的朋友呢?”
“……不想說。”
所以這些年,她沒有從圈子裏得到他隻字片語的消息是嗎?所以這些年,姚靜一直告訴她顧唯出國了,結婚了,警告她不要再去糾纏他,她就全信了啊……“為什麼是我?”林心知已經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定力來麵對這樣一個他了。
“不知道。”顧唯又靜了靜,似乎是在組織什麼語言措辭,最後隻想出了一句,“感覺,感覺就是你了,感覺對了。”
林心知默。
如果不是對麵坐著的是顧唯,如果不是她對他足夠了解,至少是對以前的顧唯有所了解,她會誤以為這個瞎子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來撩撥她。
她還該死地就吃他這一套。
“你讓我感覺很熟悉,也很安心。”
“你隻是太久沒有走出門,沒接觸過人。不早了,顧先生,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