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這些同學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嗎？”有同學義憤填膺地嚷嚷。
萬萬沒想到，林心知很鄭重地點了點頭。“你們對我來說，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嘩！”
講台下麵炸鍋了，大家議論紛紛地，似乎都很氣憤，覺得林心知這是要把他們都置於何地呢？林超有點擔心地拉拉陳鋒的胳膊，“瘋子，你說她這是要幹嘛呢？不過了啊？”
陳鋒拍拍他的手，“稍安勿躁。你也不想想，校長和老師為什麼要這麼興師動眾地開這節主題班會。”
對啊，“為什麼啊？”
“你慢慢看就知道了。”陳鋒微微一笑，給林超遞了杯水過去，示意他繼續看戲。
林心知看台下的同學們瞬間又被惹毛了，皺著眉頭大喊了一聲，“難道我對你們就重要嗎？”
“刷！”教室瞬間又安靜下來。
林心知皺著眉頭，看著台下的每一個人，“你們簡直太奇怪了。你們討厭我，恨不能把我趕出這個班級趕出這個學校，恨不能跟我撇清哪怕是一丁點的關係，卻接受不了我不在意你們這件事。難道……難道你們當初搞那麼多事，就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好讓我在乎你們？”
大家聽了有點呆，呃……也是啊……
“你們想讓我怎麼在乎呢？就你們對我做的那些事，應該不會是妄想讓我喜歡你們吧。那不是喜歡，就是討厭了？討厭，還算不上在乎二字。難道……你們是為了讓我恨你們？”
大家徹底安靜下來，這下，沒人敢說話了。
“我不太明白，讓我恨你們，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呢？”林心知吐口氣，“你們真是太奇怪了。從我來這個班級第一天，每一位同學都向我表達了他對我的厭惡，如果態度好一點的，最多也就是無視。就是這樣一個不歡迎我的集體，你們還要讓我去適應，去融入？抱歉，我是真的沒有自虐這一癖好啊。”
“俗話說的好，圈子不同，不必強融。你們是玫瑰，是青竹，我是石子，是野草，大家各自活在各自的世界裏互不打擾就是，碾碎一顆草，對你們來說就這麼有成就感嗎？我不太懂，也不想懂。”
“還有的同學問，我身世這麼可憐，為什麼不說……我說了你們願意聽嗎？聽了你們願意信嗎？更何況，我根本就沒覺得自己可憐啊！”林心知一臉你們腦子是不是都有病的表情，“我五官端正四肢健全，哪裏可憐了？你們是不是沒見過什麼是真正的可憐？你們知不知道，如果我不是考進A中，現在我可能已經為了弟弟娶上媳婦被嫁給哪個老光棍了。說是嫁，其實跟賣也差不多。你們不要以為有了父母就一定會被照顧得很好，那是你們這些不愁吃穿的小孩。你知道在我們老家，家裏的女孩都是什麼待遇嗎？她們是賠錢貨，是沒資格去上學的，她們吃的是父母兄弟吃剩的剩飯，她們是免費的月嫂保姆和勉強能用的勞動力。我曾經親眼看見一個剛生下來的女嬰被活活溺死在水缸裏，因為他們家已經生了四個女娃了，他們隻想要兒子。”
講台下，有同學聽得目瞪口呆，連老馬聽著都有點不可思議。
“是啊，都什麼時代了，竟然還有這麼愚昧的地方這麼愚昧的人，是嗎？我的家鄉，也不是全然如此。男人們，年輕人，都進城打工了，剩下一群老弱病殘孤兒寡婦在村子裏，每當這時，大家都會相互幫助，相互照應，親得好像一家人一樣，因為不這樣，我們就會輕易被餓死。餓死……嗬嗬，都什麼時代了，竟然還會有人生生餓死。”
“小時候，因為弟弟智力發育有問題，村裏人都說是我吸走了他的精氣神，那時我爸媽還健在，他們……他們竟然聽信了一個算命的話，把我綁了，扔到山上喂狼。說山鬼要是收了我的命，弟弟的精氣神，自然就回來的。那可是我的親生父母！是我弟弟，是我從小帶到大的弟弟，帶著家裏的老狗，哭著喊著找了我一夜，才把我找了回來。”
林心知說到這兒，深吸一口氣，而台下的同學都，已經一個個淚流滿麵。
“你們說我可憐？嗬嗬，你們根本不懂什麼是真正的可憐。我告訴你們，這種愚昧才是可憐。那些施暴者才是真正地可憐，愚昧得可憐，無知地可憐！你們知道為什麼我弟弟智力發育不好嗎？因為我爸家裏窮，窮到娶不起外人，於是，他娶了自家的表妹。我和我弟弟，都是近親生下來的，我想在座的每一位同學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不，我不可憐，上天已經對我足夠眷顧了，我弟弟才是可憐，而我父母，更是可憐又可恨！”
“從小到大，奶奶是這個家裏唯一疼我的人，卻也是……被他們以家中無糧為借口扔掉的第一個人。我不知道那場洪水把他們帶走究竟是福是禍，因為如果他們現在還活著，我應該根本沒有機會坐在這裏讀書，如果他們現在還活著，我……我不知道該怎樣麵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