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玥然在密室破爛的床上暈過去好久,醒過來的時候不知道是早晨還是下午的燦爛陽光透過房間裏唯一一個破窗戶灑在她的臉上。
她已經餓得快沒有知覺了,胃裏有一種詭異的灼燒一樣的感覺,像是有人拿著在火裏滾過幾圈的鐵棍在她胃裏翻來覆去。
顧玥然有些艱難地睜開眼睛,忍住胃裏因為餓太久而如潮水一般湧出來的不適感,從床上半坐起來。
剛起來一半時肚子就傳來一陣絞痛,毫無預兆,顧玥然痛得冷汗直冒,咬了咬早就已經發白的嘴唇,重新躺回去。
太疼了,連動一下都好像會當場陣亡。她緊緊揪著身下的床單,心裏像是被灑上了一層被燒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死灰。
而除了疼痛,還有一種從身上不知道哪裏湧出來的一股一股寒意,像是一把尖銳的刀,淩冽的刀鋒狠狠地把寒意刺進了骨髓裏。
她用破房間裏唯一一床散發著古怪發黴味道的被子把自己身體裹得緊緊的,但很快自己的冷汗都把被子給浸濕了。
顧玥然都要被自己的狀態給下到了,疼得感覺身體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而就在這一刻,她突然有些恍惚的錯位感,不知道是不是餓得太久了,感覺身體開始飄起來。
她有一種想要困得睡過去的感覺,但身體的疼痛卻把她拉回殘酷的現實。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在生與死的邊界上死死掙紮,但那黑夜裏一片漆黑的深海裏卻像是有一雙手,在與她拉扯,任她掙紮。
她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而腦子卻十分清醒,像是要做夢了。那些離自己很遠或者是很近的回憶,一股腦地湧上來,在腦子裏像是放著一部老舊的黑白電影,一幀一幀格外清晰。
不知道是從哪裏聽過來的老話,在人死前的那一刻,他的一生會想放電影一樣從腦海中飄過。
顧玥然咬了咬牙,心裏暗暗想著,還不會結束。
她吃力地抬了抬手,用指甲用力掐著自己的另一隻手,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把肚子上的疼痛緩解掉。
然而沒什麼效果,她感覺自己真的快要死了,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在這個房間裏,她已經有過很多次這樣的想法,但是每一次,都被其他的念頭狠狠地打壓下去。
她想到了司行舟,想到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見上一麵就從這個世界上像是了的孩子,想到了孟倌鈺和單綺菱,想到從頭至尾的這些悲歡離合,他們的故事還沒有結束,大家都等著她從這裏出去。
她把眼睛睜開,嘴唇已經被自己咬得流出血了,她卻好像沒什麼感覺,逼迫自己不要睡過去,睜大了眼睛盯著房間裏肮髒的天花板。
但是疼痛仍然沒有減少絲毫,甚至變本加厲地像是一隻野獸,在撕扯著她身上的肉。
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到司行舟來救自己。
在她腦子還在放空的時候,門外有了聲響。顧玥然睜大了眼睛,放緩呼吸仔細聽聲音。
“把飯給顧小姐送過去。”是司鎮雄的聲音,仍然沒有什麼溫度,但聽著就讓顧玥然心裏一陣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