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線灑下地麵,微風吹在她的臉上,帶著一股酷熱,但她卻感到一身寒涼。
不一會,陳大誌氣衝衝地走出來,揚起手中的戶口本,隨手將裏麵的一頁撕下,往空氣中一扔,雙眸中的冰冷把她碾碎。
“我們家沒有這號人!”
印有陳塵名字的那一頁戶口紙在風中漂浮,緩慢降落地麵,有時候她在想,要是當時她沒堅持上大學會怎樣?要是她沒跟家裏鬧翻又會怎樣?
她總是跟自己說不要後悔,不要後悔,隻要有張曜靈,她就心滿意足。
而如今,她連後悔的餘地都沒有了。
陳塵撿起地麵的戶口紙,抖了抖上麵的泥土,不知道隻有一頁能不能辦理遷戶口的事情。
“怎麼樣?要不要我跟伯父說兩句?”孫鑫碩在村口等著,見她垂頭喪氣地出來,連忙上前追問。
她搖頭苦笑,說再多也沒用。
她家裏人早就想把她攆走,她自己走了,不是更好嗎?還有什麼好說的。
是她當初太天真,以為隻要努力考上大學,家裏就會讓她去讀書。
一個有著嚴重重男輕女觀念的家庭,怎麼會舍得花錢,讓她這個遲早都要外嫁的女兒上大學,肯定是不可能的。
陳塵跟家裏鬧翻早有征兆,張曜靈隻是根導火線而已。
他給了陳塵希望,給了她勇氣和依靠,讓她可以義無反顧地將這個早已嫌棄她的家庭拋棄。
她剛滿十八歲那年,家裏便來了位媒婆。
媒婆給張大誌和李蓉看照片,七嘴八舌地說著寧家怎樣好,多有錢,多少姑娘爭著搶著想嫁過去,而人家偏偏看中陳塵,那是她的福氣。
李蓉以陳塵還小為理由,婉轉回絕了寧家的提親。
而剛好陳木就在門口偷聽到了這一切,嬉皮笑臉地跑到陳塵房間,說陳塵很快就會被父母嫁出去。
以後這房間就是他專門用來玩遊戲的,還歡悅地規劃起房間的布置。
“寧方?你確定是他?”
“那個臭不要臉的死胖子!”
聽聞上門提親的是寧方那個卷頭發的胖子,陳塵頓時暴跳如雷,要她嫁給那個死胖子,門都沒有。
“我們這村向來奉承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爸已經答應了這門親事,你還是乖乖嫁了吧!”
陳木故意說謊嚇唬她,朝她吐舌頭做鬼臉。
跟陳塵打架,陳木總是輸,所以他隻能用這種辦法教訓她一下。
陳木每次打輸了,都會到母親那告狀去,而李蓉說,陳塵遲早會出嫁的,讓他忍一忍。
這一忍就是二十年,可當陳塵真的被掃地出門的那天,陳木並沒覺得多開心。
家裏沒有人跟他吵架了,反而覺得冷清。
陳塵也一樣,那時候她以為最討厭的人就是父母偏愛的陳木,但其實不然。
陳木雖然在名義上是她弟弟,但是實際,她比陳木晚出生十分鍾。
但由於父母迷信,非要搭成個好字,所以便讓陳塵當姐姐,陳木當弟弟。
分開久了才發現,她有時候會懷念,那段跟他一起吵吵鬧鬧的日子。
或許是年齡越增長,越是會開始懷念從前,懷念那段古老的舊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