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一愣，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卻是什麼也沒說。
周白雖然愚笨，但還不至於這點眼力見都沒有，趕緊打了個哈哈，扯開話題。
老李不說，周白也不好問，但老李眼中的落寞他是看的明白的。
光陰就像那婦人用水盆潑掉的水，雖然潑了便是沒了，但終究有些痕跡可循，就像那露天地上還未消失殆盡的水印，就像那盆中依舊殘留的水珠。
轉瞬即逝的時間來到了冬季，距離那日周白剛開始學木雕已經過去了半年多，距離周白離開周村也快一年。
“時間過得真快，我剛到這裏的時候這樹木還鬱鬱蔥蔥，上麵全是綠葉子。”
周白望著廚房後院之中的梧桐樹，夏日茂盛，冬季已經變成光禿禿的一片，幹枯的枝丫仿佛那些溺水的人，不甘地張牙舞爪。
萬物在夏季躁動異常，在秋季碩果累累，而在冬季，都顯得有些沉悶，是因為要積攢力量在春季一並爆發出來，嫩芽綠葉紅花一齊生長，故此一年之計在於春，但春源於冬季的隱忍，沉澱。
周白每日練劍不停，起得也是很早，甚至要比老李還要早上一個半個時辰，隱隱約約間在胸腹之間有股熱流湧動。
暖洋洋，甚是舒服。
“倒是不怕冷了。”
憨憨的周白有的隻是樸素的願景，雖說想成為極厲害的人，但這一無方向，二無欲望，周白倒是覺得這劈柴日子就這樣也是不錯，多的不說，自從按著拔劍一萬次的動作每日砍劈之後，身體健壯了不少，砍柴速度也快了許多；再者，幽州每月的工錢相對於周村也是高上很多。
這日子屬實安逸，周白平日也無花銷，沒多久應該就能攢到一些錢能夠置辦一個小屋了。
老李多年住在幽州，自然有家，周白是住在柴房之中，簡單鋪了些稻草便算作是床了，反正這些年也是這麼過來的，周白倒是不覺得辛苦。
對於家這個概念，周白有些模糊，從小便不知父母的模樣，對於那個拾荒的老人的印象也隻是停留在一瘸一拐的樣子。
但周白平日裏常常聽到那些打扮過的公子姑娘們常提起家宅，馬車之類的東西，好像婚嫁之時男方必須得有這些東西，才方可成家，那麼大概有個屋子，便算有個家了吧！
周白如此想道。
小小的周白，才十三歲，就算過了年，滿打滿算也不過就十四歲，想這些事有些早。
但這也符合周白的習慣，他向來習慣未雨綢繆，不光是練劍的習慣，更是生活的習性，不未雨綢繆，下一頓便有可能挨餓。
這一日。
“過年你可有去處？”
老李笑嘻嘻地看著周白，這幾月的相處，已經極為熟絡了，他知道周白在周村也並無親眷，再過段時間便是春節了。。
周白算了算，離春節確實沒多久了，那些周村富貴人家的孩子，往往最期盼的便是過年，因為過年不僅意味著不用去上學堂，更是意味著能吃到平日中吃不到的珍饈美味，以及漂亮的煙花與壓歲錢。
“應該是沒有地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