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說完這話,就聽見領著我的那個人,在那裏嘿嘿的冷笑,那個聲音很低沉,仿佛是從地下冒出來的,笑的我頭皮發炸,當時酒就醒了大半,這時我發現不對勁了,我前麵的那個人,絕對有問題,正常情況下,人脖子再短,也不可能和肩膀差不多,我殺了那麼多人,對人的脖子最為清楚,人的脖子由七塊骨頭組成,砍頭的時候,砍第三節,那節骨頭最好砍。”
張善說到這裏,我感覺到脖子發涼,怪不得我娘常說不能和劊子手打交道,張善繼續說::人正是因為有這七塊骨頭撐著,才成了脖子,前麵的那個人我敢肯定,是一個從脖子往上就沒有的人。沒有脖子和頭的人,隻能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無頭鬼,我想到這裏,在肚子裏剩下的酒,隨著冷汗就淌出來了。
這時那個戴著鬥笠的“領路人”用極其陰森的聲音說:“張人屠,你殺了那麼多的人,肯定不記得我是誰了。”
說著話把鬥笠扔掉,我一看果然是一個無頭鬼,這時我也看清楚了,那個人穿著一件囚衣,上麵有很多血跡,這個囚衣隻有在清朝的時候才有,這個冤死鬼肯定是清朝的。你們也知道我們劊子手的規矩,那就是損陰德太多,不能親生父子相傳,我也是我父親抱養的,我父親告訴我說,殺人的劊子手,都會身上有煞氣,這樣一般的鬼魂不敢接近,可是人有三時五運,如果哪一天親手斬的人,回來報仇了,那剩下的隻能求老天爺保佑了。
我一看是無頭鬼,轉身就想逃跑,可是轉身一看,我身後的景象全變了,不知怎麼回事,我居然跟著那個無頭鬼,迷迷糊糊的來到了專門殺人的斬人台,我身後的是監斬棚。這時我看見遠處有很多綠色的火球,慢慢的圍過來,我仔細的一看這些火球,都是一些無頭鬼,它們很快把我圍在那裏,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在那裏大叫著“還我們的頭來。”
我知道自己恐怕是跑不了了,跑不了我就不跑,我知道這些隻是鬼魂,它們雖然嚇人,但是奈何不了我。這些無頭鬼越來越近,它們在那裏哭號。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自己被一下子提起來,回頭一看,隻見一個黑大個把我提了起來,這個黑大個看樣子有一丈多高,手跟蒲扇似的,再往上看,在脖子之上就什麼都沒有了,我這時才真正害怕起來,提著我的那個正是無頭魔,這個無頭魔比這些無頭鬼要厲害的多,我被那個無頭魔像抓小雞一樣,提著我就走,一直走到斷頭台上,把我往斷頭台上一按,台下的那些無頭鬼都嚷著殺了他,時辰到了,該砍頭了。
這讓我想起我殺人的時候,底下的那些叫好聲,和催著趕緊斬首的聲音,甚至有些人拿著饅頭,準備弄血饅頭治病。我心裏忽然很絕望,覺得自己殺的那些人,有很多不該殺,我正想著,忽然脖子冰涼,接著就什麼也看不見了,最後的感覺是那種刀割一樣的劇痛,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躺在床上。我現在想想,當初殺人的時候,身穿紅衣,感覺威風凜凜,全然不覺的被殺之人瑟瑟發抖的樣子,有什麼可憐,隻想著手起刀落之後,圓滾滾的腦袋,滾到別處,一腔熱血噴出,是一件讓人痛快的事,可是自己被殺的時候,卻有一種深深的絕望。殺人者恒被殺,我雖然替天掌刑,可也替貪官汙吏殺人,經曆了這次之後,我決定金盆洗手,不幹劊子手了,同時也讓我的子子孫孫不幹劊子手這個喪良心的行當了。”
師父聽了點點頭說:“人不經曆磨難,就看不透是非,做個平常人也很好。”
就這樣我們聊了很多,天亮之後,張善還陽的事情,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很快就傳遍了這個不大的縣城,大家都趕來看熱鬧,張善當著大夥的麵,說自己金盆洗手,改名為張善,拜師父為師。大家評論說什麼的都有,不過惡人行善,也是功德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