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的民國,雖然上麵講究新生活,其實底下的這些一點都沒有變。斬頭都是按照古代的規矩來的,到了午時三刻,縣長拿著一張紙在那裏高聲的念這些人的罪狀。然後拿過朱筆在紙牌上畫了一個叉,然後扔在地上,一個劊子手把頭發一拽,另一個刀斧手舉起手裏的鬼頭刀,喝一大口酒,然後把酒噴在鬼頭刀上,然後舉起鬼頭刀,對著被砍頭的人說:“兄弟別怨哥哥,您走好了。”
說完一下子砍下去,其實你沒有見過這個砍頭,這個一刀砍下去,腦袋咕嚕一下子就掉下來了,當時脖腔裏的血會一下子噴出來,噴一丈多遠。那次也是這樣,四個人一起殺的,當時那個血就噴成了一片,嚇的人群裏的大閨女小媳婦的,捂著眼往外跑,這個時候,會有很多老太太拿著饅頭上去。主要的是沾點死人的鮮血,做成血饅頭,那個時候缺醫少藥的,主要是拿這個治療肺癆,一旦得了肺癆,整日的咳嗽發熱,最後咳出血,把自己的肺都咳出來了,那樣就成了絕症,沒有哪個大夫能治好。
據說血饅頭能治好,那些老太太都是膽子夠大的,趕緊拿著饅頭上去,使饅頭沾上人血,讓人血滲進去,然後拿回去給患肺癆的人吃。”
劉木匠說到這裏之後,停了停又喝了一口酒,現在有些覺的那個血饅頭是無稽之談,可是在那個年代,確實有這個說法,每一次縣裏殺人斬首,老早的就會有人搭夥去縣城,弄血饅頭,迅先生在《狂人日記》裏寫過血饅頭,上麵說的就是用血饅頭治病的事,醫書上對這些有記載,不過自明朝之後,李時珍寫的《本草綱目》上反對用人血和人的器官當藥引子,後來受到醫學家的推崇。
可是那個年代,莊上認識字的人少,讀本草綱目的更少,能看懂的簡直是鳳毛麟角,那些所謂的驗方,都是口口相傳下來的,其實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一點錯沒有,因為知識可是讓我們看的更遠,飛的更高,走的更快。
這時劉木匠接著說:“就在大家爭搶著血饅頭的時候,我看見人群裏忽然炸了鍋,大家四散而逃,一邊逃一邊喊道:“人頭動了,人頭動了。”
我一聽人頭動了,心想人頭都砍下來了,怎麼還能動?剛才的人被這麼一嚇,都四散而逃了,隻有幾個膽子大的,在那裏伸著腦袋朝裏看。我也趕緊的望過去,此時已經砍完人腦袋了,沒有腦袋的身體,跪在那裏,脖子往上光禿禿的,腦袋都滾在旁邊了,在他們跪著的前方,到處都是血。
我心裏雖然恐懼,但師兄和我在一起,我心裏就不特別害怕了,這時忽然看到一顆人頭在動,隻見地上的人頭在血泊之中,竟然朝著人群眨眼睛,這些夠嚇人的,畢竟是砍下來的人腦袋。我仔細的一看,這個人腦袋不是別人,正是被黑狗子用槍托砸掉牙的那個馬子頭。在場的幾個信佛的人,都趕緊的念阿彌陀佛,念了幾聲之後,那顆腦袋的眼睛,慢慢的閉上了。
殺完人之後,屍體扔在地上,縣長官員和黑狗子走的幹幹淨淨的,看熱鬧的人也走的幹幹淨淨,看著法場周圍沒有人了,我問師兄什麼時候動手。師兄說:“這個白天不能動手,要動手的話,就得晚上動手,晚上法場這一片,沒有誰敢過來,正是動手的時候。”
師兄說完,我們回到縣城,師兄領著我下館子,弄了兩個小菜和一壺酒,我們喝著酒,吃著小菜,一直等到天黑,天黑以後,我們買了兩個燈籠,借著酒勁,就朝著縣城外的法場走去,法場這一片根本沒有人煙,都是荒地,剛到法場的邊上,我就感到渾身發冷,這裏黑漆漆的,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