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腳步近了。
遠處,滾滾濃煙漂浮在空中,時不時的傳來陣陣的鼓聲和呐喊聲。人心惶惶的,全城像是籠罩了一層陰影。遍地都是燃燒的香燭,滿城都是鄉民求神拜佛的氣息。然而,平時假仁假義、囂張跋扈的富人能得到神佛的保佑嗎?沒人知道。災難降臨之時,運氣總是平等的。因此最驚慌是那些有錢的人。赤貧的百姓漠然的看著這個混亂的縣城,內心更渴望義軍的到來,畢竟換一換領導,也許還有些發財的機會。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可真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刻,倚紅院中突然冷靜下來,一個客人都不見了。紅姑更是心慌,手忙腳亂的,收拾著金銀細軟,卻不知道要往何處去。倚紅院中,一切都亂了套。眼看著多年的心血即將付諸東流,紅姑一腚坐在門口,哽咽起來。
傾城來到紅姑身前,緩緩說道:“媽媽,哭固然沒用的,跑也是死路一條。如今之計,守住安吉縣城才是唯一的希望。不知道縣令和兵馬都監能不能撐得下去?”
說起縣令,紅姑反而嚎哭起來,拍著大腿,淚如雨下:“閨女啊,咱們命不好,攤上這麼個無能的縣官。那個縣令錢本富,隻懂得摟銀子、玩女人,哪會打個仗?上戰場定是拉稀的貨,指望不上。”
傾城眉頭緊鎖,無奈的一笑:“那也沒招。請媽媽派人盯著錢縣令,他要是跑了,咱們就反著方向跑,反而更安全些。”
紅姑頻頻點頭,說道:“閨女說的對,他富的流油,方臘賊匪定不會放過他。”
兩人正說話呢,清厲的聲音突然響起,黑色的駿馬揚起雪白的馬蹄,踏在倚紅院門外的草地上,草葉紛飛,蹄聲鏗鏘,帶起了一陣雜亂的灰塵,蒙住了倚紅院的門口。
一個胖墩墩的圓桶滾下馬來,高聲喊道:“來人,將柚子那個小賤人給我帶走!”話音剛落,幾個青衣男子從馬上躍下,一溜煙的跑進倚紅院中。傾城抬頭一看,喊叫的正是那個錢九爺。
錢九爺也是發現了傾城,策馬往前走了幾步,盯著傾城的臉,陰邪的笑道:“小美人,若是你求求我,九爺便帶你一起走,省得做了方臘亂匪盤中肉,嘴中餐。哈哈,別怪九爺不想著你,誰叫你高傲的全身帶刺?”
傾城麵色淡然,低低一笑,也不著惱,對紅姑說道:“請媽媽派六個壯實些的人到我院中,我要抬些東西去見錢縣令。”說罷,轉身院中去了。
威嚴的安吉縣衙早已是驚慌一片。
錢本富實在是受不了這個驚嚇,小心翼翼的躲在縣衙大堂的桌子下,瑟瑟發抖著。城外的戰報不時的傳來,聽一回,便流出一身冷汗,這才半日不到,暗黑的官服已是水涔涔的,身下已是濕了一大片。
安吉縣都頭方為勇來報:“稟報大人,倚紅院紅玉姑娘到。。。”
錢本富頭也不抬,臉上全是冷汗,搖頭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來,這都是啥時候,誰還顧得上她?攆出去吧。”說罷,仍舊用袖子捂住腦袋,趴在地上顫抖。
方為勇輕蔑的笑著,看著這個可恥的縣令,臉上充滿了不屑。方為勇蹲下身來,低著頭盯著錢本富,皺著眉頭說道:“大人,方臘逆賊已經到了西門外,是打是跑,你給句痛快話,兄弟們都在外邊等著呢。”
打?還是跑?錢本富哪裏還有什麼主意,小眼睛眨個不停,直嘀咕:“哎呀,大難臨頭,安吉縣怕是難逃厄運,跑吧,早些跑就好了。最近真是風頭不順,偏是玩個女人也頂上大紅,這就是上天示警啊。要快跑才好。”
錢本富似乎拿定了主意,慢悠悠的從桌子下,爬出來,整了整官服,甩開了官老爺的腔調說道:“逆賊勢大,快些棄城逃命吧,。。。”
話音未落,一股暗暗的幽香飄到了身邊,錢本富抬頭一看,正是傾城走上前來。他忽然想起昨夜的惡行,臉上紅了,說話也結巴起來:“紅玉姑娘,你你你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