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能打的左良玉不肯用命打,給了張獻忠難得的喘息機會,崇禎十年三月,複出太湖,攻打蘄州、黃州,大敗官軍於酆家店,殺參將程龍、陳於王等中低級將領四十餘人,乘勢下含山、定遠,擁兵二十萬進圍桐城。
看樣子張獻忠又要成為第二個高迎祥,繼續大鬧天下,不過很快所有流賊的克星就要來了,因為此時出任明朝兵部尚書的是楊嗣昌。
這個人和流賊有不共戴天之仇,因為他的父親就是因為流賊而死。他的父親楊鶴當年力主招撫流賊,因為形勢不可為而被革職,鬱鬱而終,此人出山,力主剿,但是天意弄人,誰也想不到,最終他也會步自己父親的後塵,因為流賊而死。
楊嗣昌,武陵人,萬曆三十八年進士,隻比他父親晚了六年,由此可見這個人很聰明,因此他的剿匪成績也比他父親好太多。中進士之後,先是任地方官,後來逐步做到戶部郎中,到了天啟年,坐不下去了,因為身體有病。
仔細翻閱《明史》,天啟初年得病的人真的不少,這不是因為那幾年北京有惡性傳染病,而是因為朝中有一個精神病,得病的人就是九千九百歲沒根的爺爺魏忠賢。
大概是看不慣閹黨,楊嗣昌在家裏一直待到崇禎元年才重新出山,楊鶴被下獄的時候,楊嗣昌連上三疏,救下父親一命,也給崇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古忠臣出於孝子,父親的苦難成就了楊嗣昌。
楊嗣昌此後步步高升,直到崇禎九年秋天,兵部尚書張鳳翼死,朝中放著那麼多大臣不用,能打的孫傳庭、洪承疇、盧象升等統兵大帥都不用,崇禎皇帝想起了在家守繼母喪的楊嗣昌,因為此前楊嗣昌在宣大總督任上規劃邊事的奏折給崇禎皇帝留下了深刻印象,“帝異其才”,看見了吧,在單位寫一手好文章是多麼重要,比你在外麵拚死拚活剿匪重要多了。
崇禎十年三月,楊嗣昌到達北京,詳細向崇禎皇帝陳述了自己的剿匪方略,以及與之配套的內政外交方針。
楊嗣昌的口才很好,加上在家沒事就看書學習,因此每次談話,崇禎皇帝都聽得津津有味,大發感慨,我用你太晚了!因此楊嗣昌說怎麼辦就怎麼辦,翻遍明史,能夠讓崇禎這麼信任的唯此一人。
楊嗣昌的剿匪方略概括起來就是“四正六隅,十麵張網”,以陝西、河南、湖廣、江北為四正,這四省“分剿而專防”,以延綏、山西、山東、江南、江西、四川為六隅,這六省“分防而協剿”,權責明確了就好辦事了,省得你們來回扯皮推諉。
無論是分防還是專防,都是以防禦流賊為主,是利用山川地形的優勢限製流賊的流動,真正衝鋒陷陣、剿滅流賊的是總督、總理兩位大臣,既此前分別在西北和東南設立的專職剿滅流賊的五省總督和七省總理。
無論是防守流賊還是剿滅流賊,都得有兵才行啊,楊嗣昌決定一次性增兵十二萬,其中騎兵三成,步兵七成,有兵就得發軍餉,十二萬兵需要加餉二百八十萬,因為是專為剿滅流賊而加餉,故稱為“剿餉”。
為了籌集這數量龐大的餉銀,楊嗣昌提出四個看起來很好的建議,包括裁撤驛站和捐資為監生的銀子,但是最重要的還是加派在田畝上,共加派一百九十二萬九千多兩。
之前的“遼餉”已經使得民眾不堪重負,大災之年不得已群起為盜,現在楊嗣昌為了剿滅流賊又征收“剿餉”,楊嗣昌也覺得不好意思,隻好通過好基友崇禎出麵給天下臣民解釋一下,“流寇延蔓,生民塗炭,不集兵無以平寇,不增賦無以餉兵。勉從廷議,暫累吾民一年,除此腹心大患。其改因糧為均輸,布告天下,使知為民去害之意。”
看得懂這個解釋嗎?看不懂也沒關係,中心思想歸納起來就兩個字:加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