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予欲無言。”子貢曰：“子如不言，則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論語＆＃8226;陽貨》
清代以後，學者們逐漸考證清楚，即使公認的最早的文獻《尚書》，其中談論上古史的《虞夏書》，包括《堯典》、《皋陶謨》、《禹貢》等名篇，也大都是戰國時代的作品，保留古意最多的《商書》之《盤庚篇》，也經周人改寫過。
——許宏：《最早的中國》（科學出版社2009年8月第一版）
豫相東行，極天罔之，木艦何能，以絕滄海。
——引自《竹書紀年》
第一卷 大火
第一章 帝王之戰
一
我們，就是我和我們的帝受辛。我寸步未離帝的身邊。
我走在我們帝的左邊。我們商人尚左。我知道我在我們的帝的心目中的位置。
我們的帝後遠遠地跟著我們的帝。她的眼裏充滿了悲戚，像雨像霧又像風。她是我們的帝後。可是，她隻是一個女人，一個單純而美麗的女人。她雖然知道眼下發生了什麼大事，但顯然，她一籌莫展，莫知計之所出。她隻能一路不停地垂淚。
股肱之臣也都跟在帝的身邊。一個個也都默然無語。
我們的帝看著我，淒然一笑，道：方乍史，你看，是不是予一人之過，把一個龐大的帝國弄得這般糟糕？讓姬發這小子兵臨城下了。你是史官，你如實記載吧！今天，避免不了一場戰爭了。你如實記載吧！今天會有一場小小的戰爭。我想會很快結束的。這是一場鬧劇，會很快結束。這個姬發，簡直就不怕後人笑話。我是好好地等著他的。我聽膠鬲講了，他要來會我的女兒，約以甲子朝至。今天早上這就到了。挺好嗎？但也不至於要這樣興師動眾的，起什麼誓啊？我現在，馬上就會去城外，去牧野，會會這小子。我不相信這個孱弱的小子會耍什麼滑頭。我倒要看看，他能把一個泱泱大國怎麼樣？
我低著頭，我不方便說任何話。我隻能說，尊貴的帝，高貴的太陽，我作為一名史官，職責所在就是記錄這個帝國所發生的一切。
我多想提醒我們的帝，姬發其實是不可怕的。姬發確實孱弱，我們的帝目光如炬，深悉其人。但姬發旁邊的那個薑尚，必須得提防。這個人，我們都聽說了，當姬昌在我們朝歌的溫柔之鄉裏享受著無窮的快樂時，他與他的情人太姒，已經牢牢地控製了周國。我們的細作已經從公主那裏捎來消息，這個薑尚，正把控著周國，在周國，真正的主宰就是他。公主也被他逼至王城之外了。好在，我們是大邑商。他們還真的不能奈我朝何。
我就是在這個時候卜得一卦的。我得的是漸卦。
《漸》：女歸吉，利貞。
初六，鴻漸於幹。小子厲，有言，無咎。
六二，鴻漸於磐，飲食衎衎，吉。
九三，鴻漸於陸。夫征不複，婦孕不育，凶。利禦寇。
六＇四，鴻漸於木，或得其桷，無咎。
九五，鴻漸於陵，婦三歲不孕，終莫之勝，吉。
上九，鴻漸於陸，其羽可用為儀，吉。
天啊，我們的大帝，真是遇有小子，而正逢公主之事。公主三年不孕之事，卦象中明明白白地寫著。原來，這一場戰爭，跟遙遠的若幹年前帝乙歸妹下嫁姬發老爹姬昌相關。
一定是了，一定是公主成了太姒心中的那根刺。現在，是太姒要來拔刺的時候了。
女人是陪不起的。女人也是莫能以道理說得通的。現在，她終於要報若幹年前帝乙歸妹所種下的女人之間的仇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