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秋(一)(1 / 3)

邶國西南一帶有流民暴動,傳言是前朝被流放的叛賊,受了小人煽動,彙聚西南滔土,打著對抗丞相的名號拉幫結派,擾的滔土民不聊生。皇帝便下了旨,命距離滔土最近的雍王前往處理此事,一來是因為雍州距離滔土腳程最短,能在短時間內將流民鎮壓了,二來雍王久不理政事一身武藝“荒廢”太久皇帝想讓他活動活動。

聖旨是從京兆,由皇帝身邊的大太監。一路宣到了雍州入了雍州城,可謂是跋山涉水不辭幸苦。進了雍王府的大門,展開來還未宣讀到一半,雍王便將那大太監連同聖旨一起就給扔出了門,偏說自己兵力不足,怕死不願意去。

皇帝沒法子,隻好讓丞相做主,丞相得知此事時,臉都黑的像天邊驚雷的雲。

不久後滔土一帶的暴民流竄到了雍州,丞相覺得,這都打到他自家門口了,雍王也該管管了。可誰知,這個雍王不僅不管,還命人廣發書函,邀請雍州各大世家才子喝酒取樂,日日夜夜雍王府裏笙歌不斷,連著三夜燈火通明。丞相氣得眉毛都要燒著了,當晚便坐著他那鐵蹄白馬從京兆奔赴滔土,親自指揮布署,不到三日便活捉了煽動暴民反叛的頭目,雖是肅清了滔土的暴民,卻有一部分暴民早在丞相趕到前便躲進了雍州,自入了雍州城便遍尋不到蹤跡。。

百般調查之下,丞相查出煽動百姓引起叛亂的暴民頭目,正是昔日大司馬府的部將,因覺得主子一家有冤,丞相奸詐狡猾陷害大司馬,才做出反叛之事。

昔日大司馬叛國一案,早已經是記入了史冊之中,是有憑有據的真事兒,要追溯到十五年前,大司馬蘇玨勾結外族,將一周國人窩藏府中,那人既不是使臣也並非是遊走各國的商人,東窗事發後,皇帝下旨一探究竟,竟查出那人正是周國的將軍,之所以出現在大司馬府正是於與大司馬有所勾結。老皇帝氣得白胡子都脫落了幾捋,當即下旨查封大司馬府,並由丞相親帶兵將整個大司馬府端平,男女老少雞犬不留格殺勿論。

小到剛會走的孩童,大到口齒不清的老人,一個不放。

後世有人惋惜,畢竟大司馬曾是大忠臣,怕是老了老了糊塗了。

後世也有人大呼過癮,說大司馬賣國求榮應該千刀萬剮。

丞相少年英雄,自小就是文武全才,是坊間偶像,少女的心怡,孩童的榜樣。老婦會指著他告誡自己的孫子要精忠愛國,就像丞相一樣,但又會指著某副畫,做為反例,邊痛罵邊告誡孩子,這人十惡不赦,這人敗壞風氣,這人不知羞恥,喪盡天良道德淪喪,是邶國的恥辱,這人卻不是賣國求榮的大司馬。

這人是大司馬府二公子,名曰蘇彗,字子星。蘇彗此人,人說他是驚林之才,京兆裏的文人雅士但凡說起蘇彗無一不讚歎一番,讚必讚其才情,歎隻歎他早逝。

太學中的先生有一回見過他比做反例教導學生道:“為人子民精忠愛國,為人兒女克己複禮,不可為不可為之事。”

學生隨口一問:“蘇彗是怎麼死的?先生這番話又是何故。”

教席教鞭當即甩下來砸在教案上:“他身為男子,卻對同為男子的丞相大人行苟且之事,未遂,丞相好心饒他一命,他卻跑回來自己送死,被百姓斬於宮牆外那顆桃樹下了。”

“那叛國案可是真的?”

“先帝斷的,自然是真的。”

一夢未醒又做一夢,無人計較十五年那樁叛國案夾帶多少冤屈,是非黑白蓋棺定論。

由於滔土流民暴動一案,卻將十五年的舊事又給翻了出來,如今新君初立不過十載,朝中便有人借此機會上書請旨重翻舊案,坊間更是有人打著給大司馬府平冤為名拉幫結派。

這事一時鬧出不小的風波,雍王府因聖恩難辭,雍王雖百般推脫但平定叛黨誆扶社稷為臣本分,終究是接下了。“佛法萬千,無一能渡我。”

鐵甲碰撞刀劍錚錚,數千鐵騎圍了一株桃樹,桃樹底下他一襲紅衣,如天邊夕陽垂暮時接壤的一點紅,雖是一點,卻可點燃天際。

他問他,可否知罪。

“該知何罪?”

“叛國。”

“我唯一的罪,是錯信了你。”長劍穿透身軀,疼痛又仿佛長入骨髓,被所愛之人所殺,比及萬箭穿心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