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彗星回了院子,換了身素色帶雲紋的衣裳,夙九在槐樹底下架起了爐子邊給爐子點上了火,火爐子上頭烤著今早他用一本策論砸下來的鴿子,都已經飄香了。
夙十握著柄蒲扇時不時搖一搖控著火,又抬起頭來看他問:“主子,這樣真的沒事兒嗎?我看這鴿子怕不是王府裏送信的吧?”他從一旁的椅子上拿來一個不大的竹筒子遞給他。
夙彗星沒多說什麼,隻叫他好好烤火放心吃,自己是的將竹筒子收進了袖裏。
一輪半圓的月升上來,兩個仆從剛入了夢,月影像是高掛在槐樹枝頭上,月光柔和照下,照在一處黑影子上,片刻不到影子換了位置,改蹲在月拱門下,王府侍衛列著對從旁走過,踏踏地腳步聲裏還帶著盔甲碰撞摩擦的嘩嘩聲,待到侍衛走遠,黑影一瞬便閃進了樹影裏。
夙彗星並沒有入宴,卻也知道宴會在醜時才結束,醜時三刻王府會將府外選用的舞姬連帶幫廚送出府去,趁著夙九夙十睡下了,他便換上了幫廚的衣裳混進了幫廚的隊伍裏頭,本想借著這個機會出去,晨時再借著同樣的法子進來。
月色撩人,秋日裏的涼風呼呼吹。
夙彗星一路低著頭,過了一扇朱門,看門的因他嘴角處的紅痣多看了一眼,並未攔他,他抿起的嘴一顆朱砂紅的痣便不怎麼明顯,有些懊惱自己臨出門時忘記遮上一遮,他本就長得惹人注意,再加上嘴角一顆紅痣,便更引人注意,好在燈火昏暗又已入夜,守衛不願多管。
眼看這是最後一道門了,守衛站在小門旁盯著走過的人,一位位的瞧,但也僅是輕掃幾眼便放行了,畢竟夜已深職完了夜班,便能換崗了誰都想快一些。
這正好如了夙彗星的意,剛好查的不嚴,好方便他混出去。
前邊的查完了,剛好到他,守衛卻又忽然將他叫住了,說是瞧他眼熟想多瞧兩眼,夙彗星心道,自己從未出過後院跟你那麼門衛眼熟。正憂心自己會不會暴露了,隻聽眾人身後有人喊了一聲,守衛偏頭去瞧,後院裏忽然跑來一個侍衛,說是王府裏鬧刺客,讓守衛的把門關上。
夙彗星心下一慌,自己的身份特殊,若是被發現,難免要費一翻口舌解釋,更何況他並不受寵,若是雍王忽然哪根筋搭錯了治他的罪,他家裏兩個小家夥可不得哭的昏死過去。
思付再三,他想著找個空子就鑽出去,大不了晚點爬院子後的槐樹進門。
趁著守衛低頭掏鑰匙的功夫,夙彗星身影一閃便從門縫裏閃了出去,他前腳出門守衛後腳便把門關上了,要不是他今晚有不得不走的理由,他斷不會這樣冒險。
緩了緩呼呼狂跳的一顆心,夙彗星稍稍鬆了口氣,趁四下無人,剛準備要走,便聽見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呻吟聲。
夙彗星身形抖了抖,心道不妙。
天上的一輪半圓的月在這時隱進了一團黑雲裏,周遭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循著呻吟聲,夙彗星小心的邁著步子過去,那人似乎聽見了腳步聲,警覺了起來,靠近了些夙彗星似是聽見了那人握拳時骨頭摩擦出的哢哢聲音,便也警覺的退了一步。
等了一會兒,覺得那人還在那裏,似乎沒有起來揍他的意思,就壯著膽子過去了。
他過去時,男人正捂著自己胸口大口喘著粗氣,似是在調息,見身旁忽然蹲了一隻瘦小的身影,渾身一震,越發警覺起來,發覺身子不能動,偏頭瞧見身旁的小東西從胸口處掏出了什麼東西,那東西呈條狀,類似匕首,驚得皺了眉趕忙撐著身後的牆體要站起來。
這邊夙彗星剛把火匣子從懷裏掏出來,就見身旁那人匍匐在地偷偷向前移著身子,夙彗星料想這人受了傷,或是內傷,身子沒有力氣,跟他又不熟,便覺得自己可能會害他,便想要逃跑。
夙彗星覺得救人是件好事兒,他自小耳濡目染學了一身良好的品質,如今就有這麼個人需要他救,他又怎麼能放著不管。
那人爬了一會兒,便聽見身後有個陰冷冷笑聲:“大兄弟,是受傷了?”
那人渾身一震,隨後便爬的更快了。
夙彗星自覺得自己笑得足夠和藹可親平易近人,便誤以為這人是還對自己有所顧忌,於是乎他打開火匣子想讓人看看自己的臉,緩步走到那人身前,又蹲下來:“你不要怕,我並非壞人。”
那人抬起頭,臉上戴著一張素白的麵具擋著臉,夙彗星看不出他的長相,僅此麵具裏瞧見一雙黑亮的眼睛,正用狠辣的眸光看著他。
夙彗星也不怕,他自認自己是死過一回的人,不怕再死一回,便衝那人笑了一笑。
“你莫不是王府裏逃出來的刺客?”他笑嗬嗬的說,“是來刺殺王爺的?我倒是覺得他沒有什麼可刺殺的價值,頂個就是個好色草包。”
“你是為什麼去行刺?難不成是他搶了你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