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眾人跪下齊聲:“參見陛下。”
小皇帝紫衣的身影走過一列人:“都起來。”走到案蘇身邊親自要將案蘇扶起。
案蘇惶恐的道:“陛下是九五之尊怎麼能屈尊扶我一個罪人之子。”
小皇帝怔愣了瞬間,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良久才緩緩收回。
屋裏總共四人,加上皇帝也就五人,其餘四人見此景都不言語,案蘇身份特殊,如他所說罪人之子,且有君臣之別,兩個摯友隔著山海,皇帝不是不懂。
“三哥為何說老師在雍州。”皇帝站直了身子問道,眸光卻未曾從那個藍衣的少年身上移開。
秦日居微蹙起一對劍眉,說:“臣的心腹曾追查到,十五年前顧笑不知為何被南疆蠱毒噬體,急需解蠱的藥石,雍州是商通之地,各地奇珍異寶在那出現並不奇怪,幾日前又聽說一位蠱商在雍州停留,行蹤隱蔽,若非是殃及性命顧笑又怎會扔下他身邊一眾心腹和朝局。”
“所以你覺得,老師在雍州?”小皇帝冷聲說,看樣子是腹中有氣。
眾人皆不敢多說,小皇帝隻垂眸看著案蘇,心中悶悶微顫著聲音道:“老師,和當年的蘇家,十五年了你們始終要抓著不放,蘇彗能活過來嗎?你們百般糾纏又有何意義。”他這話是吼給身前藍衣的少年聽的,從他的角度,恰巧看得見少年藏在衣襟底下那枚罪臣的印記,那枚印記在他身上生長十五年,從八歲到如今二十三歲,早就根深蒂固了。
是否因為這個,他才會覺得自己是個罪臣。
那不過是一個印記。
“案蘇”小皇帝喊他,本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無法開口,硬是憋出一句:“朕回去了。”
雍州城。
入了夜,夙彗星命夙十去掌了燈,素白的燈籠在滿徑園外掛著,掛在槐樹底下,他覺得的點多了燈費蠟燭,便隻叫夙九拿一盞來放到他要用的書案上。
夙十忙活完,又將院子裏落的葉子都掃了起來,掃到一半被夙彗星叫住:“隨便掃掃就好,地上有幾片黃葉才有入了秋樣子。”
不多時院子裏刮過一陣風,把剛掃成堆的落葉又吹的遍地都是,夙十索性也不管了,提起衣服前擺蹦噠上了屋子前台上,他同夙九站在一起,兩個青春年少的少年彼時正歪著腦袋往屋內瞧,他們主子藍衣著身做在正東位,身旁正站著位看起來上了點年紀的老者,這老者幾人都認識,是負責王府收支開支的管家,要大兩人幾級,平日裏除了領例銀的時侯其他時間大多難見。
夙彗星在屋內的聲音清亮傳出來:“就這些了?王爺沒叫再給些別的東西?”自從那日他從梅苑回來,秦月諸便再沒找過自己,隻叫人送一些不怎麼有用的東西。
來送東西的是王府裏的管家,孤傲的很,頭回聽見王爺說要將賬本和庫房鑰匙交給這個弱冠未及的少年,還要他親自送,當然覺得不快,盡管都是服侍王爺可像夙彗星這樣的男寵難免在許多是地方落人口實。
“就這些。”老管家挺直了腰板說,“王爺沒有別的交代,隻說公子看著辦就是。”
夙彗星要的當然不是幾本賬本和庫房鑰匙,他要的是秦月諸親手摁章的進城的文書,實在不行印章也可以,他幾次暗示秦月諸要麼就是拿話誆過,要麼就是跟幾個夫人公子玩鬧嬉戲,他雖說身份是個男寵,但前世他是女色未近,對付這種場合當然生疏的很,沒待久便離開了。
叫人送走了管家,夙彗星看著桌子上的東西發起了呆,夙九夙十逗弄著幾日前撿來的黑貓邊絮叨:"近來我們王爺對公子是越發好了,王府賬本是多重要的東西,竟拿給了公子看。"
他要賬本沒什麼用處,當然也不想管,秦月諸將這個送來無非就是敷衍他,這便說明了那人還未完全相信自己,他須找些契機,讓秦月諸不得不相信他。
王府裏入了夜便會四處掌燈,直到沒處院子都亮堂的像月宮一般,彼時也正是夫人公子用膳的時候,側妃和幾位受寵的夫人不說,其他人的晚飯皆是由大廚房統一配送的,恰好滿徑園也不例外,晚膳送入了院子,夙九夙十一樣一樣的將菜端上桌子。
夙彗星摸摸黑貓下巴又,瞟了眼院外過去的一列人,那一列手中端著同樣用蓋子蓋起來的晚膳,由婢女端著送到下一院,晚膳送進來了的空檔,他借口休息支開了夙九夙十,換了身簡便的衣裳,翻了一扇窗戶出去,悄悄跟在送菜的隊伍後,經過芳華院停下,送菜的婢女仍就繼續前行,如果他沒記錯,芳華院裏住著的是位有孕的側妃。
芳華院裏的側妃,是禦史大夫張鏡蔥的幼女,是近幾年才嫁進了王府,能進雍王府服侍王爺的都不是一般人,從十五年前雍王從皇城遷居雍州,自此又性情大變,開始喜好美豔的人,不論男女,隻要長的好看雍王都不會拒絕,而側妃不僅生的好看,還是京兆了聞名的沒人,從入府起雍王就對她寵愛有加,而今又懷有身孕王爺當然是對側妃寵上加寵。